劉文起最不喜囉裏囉嗦,眼見能夠脫離此地,大喜過望,衝張凱拱了拱手,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大廳。
柴紹心中微有怒氣,心想你既已知我的身份,竟始終態度冷淡,反而對劉樹義頗為看重,為何建成、世民還有你會對一個少年如此重視?
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衝張凱與劉樹義點頭致意,滿腹狐疑的走出了大廳。
大廳中隻餘劉樹義與張凱二人。劉樹義道:“張大哥,柴紹是唐公的女婿,那李元吉是唐公的兒子,你如此怠慢他們,以後投奔唐公李淵,日子可不好過。”
張凱一怔,沒想到那囂張傲慢的少年竟是李淵的兒子,劉樹義這小子當初故意不說,那是要借我之手,羞辱於他。如今李元吉負氣離開,這小子大功告成,竟還要來說我。
說道:“他們是誰,跟我有何幹係?什麼投奔唐公李淵,休要跟我胡說八道。何況李淵此番隻要戰敗,一身英明盡毀,多年經營毀於一旦,永無出頭之日,我何必要投奔這敗軍之將?”
劉樹義道:“雖說王威、高君雅在旁窺測,但隻要嚴加戒備,諒他們也耍不出什麼花樣。我實在不知張大哥為何會篤定唐公必敗,還請直言相告。”
便在這時,廳外有人敲門,隻聽得張軒說道:“將軍,白先生到了。”
張凱道:“請白先生進來。”
劉樹義心想不知這白先生是誰,看來張凱事先便已讓張軒請這位白先生過來。
廳門打開,走進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劉樹義一見之下,大驚失色,指著那男子支支吾吾的道:“你……你……”
那男子拱手道:“白無用見過小公子。”
劉樹義拱手還禮,心想此人我倒識得,當日甄武第抓我之時,此人便在甄武第身旁,當是甄武弟的謀士。當時我裝瘋賣傻,此人似乎有所覺察,曾有追問。原以為我殺了甄武第後,張凱必將他手下人馬全部清除,卻沒想到此人不僅活著,似乎還已投奔張凱,身受重用。
說道:“先生有禮,先生此番棄暗投明,投入張大哥門下,當真可喜可賀。”
張凱卻道:“樹義此言差矣,白先生與我乃是合作關係,以白先生之才,又怎會依附區區在下。先生請坐!”
此人便是白無用了。
當初他見劉樹義相貌俊朗,器宇不凡,實在不肯相信此人膽小如鼠,但押解壯士一口咬定,甄武弟輕易相信,他隻是簡單問了兩句,並未深究。
想到此子極有可能為了保命,裝瘋賣傻,混淆視聽,但一個小小少年能有多大能耐,身為魚肉,命懸人手,根本沒將他放在心上,滿心隻在盤算如何對付張凱。
眼見甄武第便要成功,突然之間,奇變陡生,那個小小少年趁眾人不備,突然發難,一擊得手。
甄武弟遭擒,他大驚失色,待得聽說張凱要留下甄武弟性命,暗暗鬆了一口氣,心想:這位張將軍確是個不凡人物,隻是迂腐了些,此時放虎歸山,日後必有後患。
他雖然輔佐甄武弟,卻對這個主公沒半分好感,此刻對手婦人之仁,要放他主公一條生路,他不但不暗自歡喜,反而替對手惋惜。不過甄武弟隻要不死,以他與甄翟兒的關係,便是天下的罪名也會被饒恕,他自己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即便如此,他心裏殊無喜悅之情。
便在這當口,人群忽然騷動起來,接著甄武弟的死訊傳來,他定睛望去,隻見那少年匆匆的竄出了人群。他心裏清楚,定是此人痛下殺手。
小小年紀,身處重圍,刀駕脖頸,生死攸關之際,竟還敢出手殺人,這份勇氣和膽識,世間少有,不自禁的心懷佩服。
刹那間又感萬念俱灰,甄武第既死,自己再無生還之望,想起父母妻兒,想起師父囑托,歎了口氣,閉目待死。
耳聽得刀劍相擊之聲大作,慘呼聲不絕於耳,忽然一個極輕的聲音說道:“先生,請這邊走。”
他心想:反正都是一死,死在哪裏都是一樣,也不睜眼,右手任由說話之人拉著,直到邁步走入一間房屋。
事後他才知是張凱派人將自己接走,留下自己性命。之後幾天更是多次接見,張凱待他甚厚,禮遇甚隆。
白無用回過神來,說道:“將軍謬讚,無用愧不敢當,不知將軍喚我來所為何事?”
張凱道:“這位公子揚言李淵必勝,我方必敗,你跟他說說咱們的禦敵之計,好讓他明白什麼‘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白無用拱手道:“是!”
眼望劉樹義,遲遲不肯開口,似乎在說:這人在此,有些話便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