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淵看著尹清河, 他不想相信眼前這個人說的是真的,可尹清河的眼神卻無一不在說,那是真的。
他曾經真的在自己最期待的婚禮上對自己最愛的人出手, 毀了他的一生, 害得他痛苦了幾百年。
一想到這裏, 他就覺得心頭像是天雷擊中, 痛入骨髓眼前一陣陣發黑, 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尹清河聽到荊淵急促的呼吸,垂下的眼裏閃過一絲猶豫,接著就聽到了他倒地的聲音。
乘玉臉上有一絲後悔,又馬上說道:“這是他活該。”說將他拖到榻上, 看著東離憂。
東離憂歎了口氣,上前給荊淵把脈,“沒什麼, 就是之前有傷, 再加上怒急攻心, 你多氣幾次說不定就好了, 嗯……也可能死了。”
東離憂說完眼睛看向屏風,透過屏風隻能隱隱約約看到尹清河的身影,將他臉上的表情擋得結結實實。
拿出一顆藥塞進荊淵嘴裏,才起身拉著乘玉出了馬車。
“清河, 你自己小心一點, 要是有什麼事情, 就喊我們……”乘玉還沒交代完,就被東離憂捂住了嘴,讓葉青昊看住他。
尹清河坐在窗邊,心裏突然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 他這麼多年也不知道在不甘什麼。
荊淵什麼都記起來了,唯獨將他親手傷他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尹清河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下去滿嘴苦澀,苦到他心頭發涼。一時間不知道究竟是他想殺了自己比較難過,還是忘了將自己殺了這件事更難過。
將冷掉的茶一飲而盡。尹清河的腦子清醒了一些。看著屏風想,風荊淵真的不記得他曾經殺過自己嗎?
不過他裝傻確實沒什麼好處。再做一次殺妻證道的事情?就像尹清河自己曾經說過的那樣。這世間根本就沒有什麼無情道。
如果真的有用,何至於這千百年間沒有一個人飛升。更何況荊淵本身的天資修為絕對是數一數二的,放著好好的通天大道不走,走那荊棘滿布的小道。究竟是誰的腦子出了問題?
可如果他是真的忘記了。尹清河的手指輕擊著桌麵,發出細小的脆響。
他們剛到大慈悲寺,一群山賊立刻就攻上了寺廟。為打劫他。臨時逃走的那個女人也很可疑。究竟是誰泄露了他的行蹤?
就連太息劍派也是才知道他身邊的傻子是荊淵沒多久,那群山賊卻了解的很清楚。難道通風報信的人真的隻是為了花晨月夕城的金銀珠寶。
知道他是尹書,又知道他身邊的人是荊淵,還是個傻子;他不覺得那個人不會不知道自己身邊一位魔尊、一位鬼王和一位妖王。
尹青河的眼神一凝,他想到了齊垚。
從他出現在眾人眼前的那一刻,隻有齊垚最可疑。而且也與他有直接關係。比如掌門之位。
荊淵一醒,掌門之位哪裏還輪得到他。
尹清河突然反應過來,荊淵殺他是否有隱情,和透露消息根本就是兩碼事。或者,還要再加一個煉化陣法的事情。
這一次,尹清河沒有叫停,從下午到深夜再到朝陽高掛,連東離憂和乘玉兩人都進來睡了一覺。
“你寫了什麼?”乘玉醒來,看著尹清河還在奮筆疾書。撿起地上的紙張看了看,太深奧了,看不懂。
東離憂也跟著看了一眼,隻瞧著像被拆開的陣法。
尹清河揉了揉手腕,擱下筆說:“我默了一晚上,包括孤本裏的陣法,都沒有找到煉化正常修士的辦法。”
兩人不明所以地看著尹清河,東離憂突然想起來,他們是在山洞的陣法裏救下荊淵的。
“說起來的確奇怪。也沒聽說過有誰被煉化成了其他的魔物。”東離憂說,他師傅活了那麼久,這種事情提都沒提過。
“所以很奇怪對不對?”尹清河說,“在一邊默陣法的時候,我在想一個問題。你們說,會不會有人故意讓荊淵修無情道。成婚當日一劍殺了我,然後趁飛升之時,強行煉化他。”
“你說的也太可怕了。”葉青昊和玄陳兩人一前一後的進馬車,正好聽到他的話。“我的傳承裏,人族從沒有過這種邪術。”
“荊淵待在陣法裏已經說明了一切。”尹清河提起水壺給自己倒水,才發現沒水了。乘玉順手將爐子上的那一壺換了過來。
葉青昊不吭聲,的確,因為是東離憂破壞了陣法,荊淵才醒過來,“荊淵的失憶,會不會是因為離憂誤打誤撞地破壞陣法時引起的。”
尹清河搖搖頭,那個陣法他也隻是猜出來的,根本不會破,究竟是怎麼樣的誰也說不準,“隻有布陣的人知道。”
“布陣的人是誰?”乘玉不禁問出聲。
馬車裏一片安靜,如果知道布陣的人就簡單多了,現在他們眼前像是有一層迷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