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寧遠是在第五天早晨醒過來的,其實那天半夜的時候他醒過一次,病室裏柔和的月光,房間裏隨處可見的純白顏色,感覺到喉嚨裏那裏幹澀的厲害,他才意識到自己沒死。
他想抬頭叫人,卻在那個時候看見了床旁睡熟的許輕風。
因為那樣的夜色和那樣的姿勢,他看起來就像個少年,無憂無慮,一塵不染,身邊有種讓人不忍心去破壞的寧靜。
想起夢中發生的一切,周寧遠想著幸好。
許輕風還活著,現在他還在自己身邊,握著自己的手睡得這般安穩。
他靜靜的看著身邊的許輕風,直到困意又一次席卷全身,才安心的睡了過去。
嘴角掛著笑,被許輕風握著的那隻手還不自覺的握緊了一些。
周寧遠昏迷的時候,許輕風想到的都是他對自己的好,他能保持一種正常的心態照顧他,趴在他耳邊與他說上許多的心裏話,隻是等到他清醒了,自己麵對他時的心情又變得有些複雜。
開始時的激動過去,想著外麵還有很多人等著見他,許輕風說了句你好好休息後就準備離開。
周寧遠第一天因為剛醒,被那些不停過來探視他的朋友親戚弄得很乏力,等到他終於得了空,才發現許輕風早已經離開。
這一天,他其實一直都在等許輕風過來看自己,隻是他剛來幾分鍾,現在又要走了。
想起如今兩人間的怪異氛圍,周寧遠急了,朝著走到門口的許輕風背影吼了一句。
“許輕風,你究竟怎樣才能原諒我?!是不是要等我死了,你才會像我夢裏的我一般不停的後悔難過?”
說話間,他的眼睛酸澀的厲害,沉默了許久,他才低聲說了一句。
“明明一點用都沒有。”
聲音難得的哽咽,想著失去許輕風後的痛苦,自己麻木的生活,他就覺得難受。
周寧遠的話讓許輕風愣在原地,他有些好奇的走過去,說:“周寧遠,你昏迷的時候夢到了什麼?”
“夢到你進入我的公司,夢到你被人殺了。”
周寧遠單純的以為那隻是他做的一個夢,卻不知道許輕風在聽到自己被人殺後心裏咯噔的響了一下。
他坐在床旁,神情認真的說:“是怎樣的夢?”
周寧遠的身體還沒恢複,說不到幾句話就覺得累,許輕風又小心的拿出多餘的一塊枕頭枕在他頭下,瞥見周寧遠微微上揚的嘴角,他有些不自然的轉身,說:“說吧,到底做了什麼樣的夢,讓你哭成這樣。”
“我哭了?”
“嗯,哭的很厲害。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周寧遠臉上的溫度一路燒上去,沉默了片刻,才將夢裏發生的事一一講給他聽了。
沒想到竟是他重生前發生的那些事,許輕風呆呆的看著周寧遠,想著是因為他日後幾十年的祈禱,才讓自己有了重生的機會?
可能嗎?
許輕風一直不說話,這讓周寧遠有些緊張,他將許輕風的手握緊,故作輕鬆的說:“怎麼了?因為我這麼愛你,所以感動的說不出話了?”
許輕風冷冷的看他一眼,直到他一臉畏懼的收掉臉上所有的笑容,才說:“你說你懷疑我是因為衛銘在你身邊說了什麼?”
“嗯?”
“到底說了什麼?”
許輕風一本正經的樣子讓周寧遠不自覺的皺眉,說:“輕風,那隻是一個夢,你怎麼可以當真?再說,夢裏發生的事情我怎麼可能記得那麼清楚?”
“周寧遠,你老實告訴我,衛銘他們家當年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搬去國外的?”
周寧遠聞言又是一臉隱晦的表情,在許輕風的瞪視下,他才有些不自然的說:“家裏的事,他爸爸當年犯事,在獄中上吊自殺,他們家以後才搬去的美國。”
“和你們家有沒有關係?”
“能有什麼關係?雖然我們都在一個院子裏,但憑什麼他們家發生點事就要和我們家有關係?照你這樣說,蘇林他們家也在那個院子裏,那衛銘他們家出事是不是也和他們家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