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英見狀連忙湊上前,將耳朵貼在他嘴邊,問道,“想說什麼?”

穆念莊因為中風,意識雖然清楚,可是身體和四肢都已不受他控製,甚至連話也說不出來了,隻能模糊的發出幾個聲音。

他越急,越是什麼都說不出來,瞿英也跟著著急,“想喝水?想上廁所?”見老伴的眼睛猛地睜開,瞪向女兒,試探的問道,“你想要和海棠說話?”

穆年莊搖頭,情緒更為激動起來。

瞿英問,“你想要她走?”

穆年莊一瞬間安靜下來,重新閉上了眼睛,瞿英淚眼朦朧的為他理了理汗濕的頭發。

“爸。”穆海棠心如刀絞,雙手扶著床位的欄杆,殷切的望著從小疼愛她的父親,她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會有不想看到她的那一天,“爸爸。”

穆年莊閉著眼睛,仿佛一絲想要看到她的意願都沒有,穆海棠不甘心,想要走到床頭去和他說話。

瞿英迅速站起了身,然後一把拽住了她,把她往外拖,“你爸現在受不得刺激,先出去吧。”

穆海棠哭得整張臉的都花了,“媽媽,爸爸,是我錯了,我以後不敢了,不要趕我走,爸。”

無論穆海棠哭得多麼厲害,穆年莊也隻是靜靜的躺著,瞿英被女兒哭得心亂,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見她這樣可憐的樣子也是心疼不已,可是自己的丈夫正躺在病床上,心裏對海棠的氣沒消,他是萬萬受不了刺激的,因此狠了心要拽著女兒出病房門。

穆海棠隻覺得全世界都拋棄了自己,什麼也想不到了,隻有昏天的黑暗,因此更為淒慘的叫著,“爸爸,我真的知道錯了,不要趕我走,讓我照顧你,爸爸。”

這樣的哭聲即使是走廊路過的人都不忍聽聞,穆海棠哭得撕心裂肺,還是被自己的母親一把推出了病房外麵。房門關上,穆海棠手扶著緊閉的門扉,哭得像個孩子。

哭的累了,整個人都像被掏空一般,隻能呆呆的坐在病房前麵的塑料椅子上。醫院裏的氣溫仿佛比別處的低,她穿著輕薄的禮服,隻覺得渾身一陣陣的發冷。

她一邊哭得抽噎,一邊打著嗝,無論誰來看她一眼都覺得淒慘無比。

她不知道在那裏坐了多久,眼睛因為哭得太多了,酸澀無比,等到她抬起頭往空蕩蕩的走廊看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不見了一個人。

從她到醫院已經半個小時了,可是遲遲不見她的小弟,穆子桐。今天是周末,子桐應該也在才對,想到這裏,她掏出電話,準備聯係他。

沒想到冷少軒的電話先進來了。

穆海棠盯著屏幕看了許久,那突兀的鈴聲在空曠的走廊裏麵顯得無比刺耳。她點了拒接。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了。

撥打了子桐的電話,卻提示關機,她試著打家裏的固定電話,遲遲沒有人接,她有些擔心,目光便往身側的病房看去,她不敢去問母親,父親現在不想看到她,可是子桐能去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