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夜川過來和她並肩站著,也低著頭,隻看著她細長漂亮的指尖很有節奏地靈活動著,倒不像是在要準備開槍,隻像是在彈琴跳舞似的。

蘇雪裝了兩個彈夾,忽然抬起眼來,一瞪,罵道“有你這樣作弊的嗎?”

季夜川笑道:“我又怎麼了?”

蘇雪說:“就這麼一個小事,你要在這裏盯著我,讓我緊張,你走開,不要在這裏呆著。”

說罷,卡嚓一下,把彈夾卡上去。

而後,拿著槍走到地上劃出的道前,站好了,瞄準槍靶所在的位置,深吸一口氣,而後扣下了扳機。

砰!

書上的鳥兒連忙往外飛。

蘇雪看清楚了靶上的成績,回過頭,黑玉似的眼珠子對季夜川淡淡一瞅,“如何?我說了不怕你吧。”

帶著一絲很討人喜歡的年輕驕傲勁,唇角逸出點微笑來,令人心癢難耐。

這樣親近的無拘束的生動,隻有在最愛的人麵前才會表現出來。

然而季夜川卻把心裏悸動的情緒在臉上藏得一絲不漏,平平靜靜的,說:“才第一槍,就這麼得意起來?等你滿了二十個十環再說。”

蘇雪說:“第一槍就已經是十環,剩下還有那麼多顆子彈,我就打不中十九個嗎?這樣小看人可不好,等我贏了,有你好瞧的。”

說著,舉起槍,又砰地一槍。這一次,隻中了九環,比之前還少了一環。

咦,這可奇了怪了,自己試了這麼多次,明明前兩天還打了十環的。

她便不說話,又試一槍,居然是個八環。

她才不信這個邪,沉下氣息,舉著槍,又是一發子彈打了出去。

一連把兩個彈夾打光了,守著的士兵把靶子摘過來細看,中間一個恰好的點,是第一槍十環的,其餘八環的、九環的。多數是九環,其中一個離十環的圈很近,幾乎隻差了一線,但畢竟還算不上十環。

季夜川知道她臉皮薄,臉上還是笑嘻嘻的樣子,也不說什麼。

蘇雪卻明白,這人一定在肚子裏暗暗偷笑的,不露在臉上,比直接笑出來更可惡,可自己如果發脾氣說狠話,又太失風度了,少不了橫他兩眼,默不作聲地又去裝子彈。

這一次,一口氣裝了六個彈夾,都拿過來,放到腳邊的地上,隨時拿來用。

她挑了第二個新靶,砰砰砰砰的打了一陣,兩個彈夾打完,知道這一輪恐怕成績又不佳,心裏就有點不自在了,接下來的一輪,帶著幾分發泄的意味。

府裏震耳的槍聲一下接著一下,湖裏的人都知道是練槍,府外隔著高牆,偶爾經過的幾個路人,倒被唬得戰戰兢兢。

六個彈夾打完,不等士兵把靶子送過來檢查,蘇雪就已經又掉轉頭,去桌子上再裝子彈,裝了兩、三個彈夾,回過頭來問:“這到底怎麼回事呢?”

季夜川說:“你問我嗎?”

蘇雪說:“這裏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嗎?我不問你問誰,再說了,你不是說當我師父,我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問你的嗎?”

季夜川上下打量他,“這話不錯。可你怎麼就挑著我們有賭約的時候來請教?況且,我也沒聽過你叫過我一聲師父。”

蘇雪雖然性子倔傲,此時也知道,要討好討好季葉川,聞言便叫了一聲:“師父。”

而後連忙催促:“我叫了,快說吧”。

季夜川情不自禁走近一步,眼光柔和,低聲道:“剛才沒聽仔細,再叫一聲我聽聽。最好在前麵,再加一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