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3)

謝譽沒回她,虞覓猜想他大抵不想看見她,她也不覺得尷尬,朝小廝笑了笑,便拉著宋宋離開了。

風吹的有點大,好在謝譽起初給她和宋宋準備的衣服十分保暖,竟也不覺得有多冷。

她不過昏睡了一場,再醒來竟就是兩年後了。從當初那個人人尊崇的攝政王妃,變成了現在這個帶這個小孩,站在攝政王府門口的小乞丐了。

虞覓覺得,這種感覺其實還蠻有意思的。

她估摸著霍策這會應當是在家裏,他似乎不太喜歡皇宮,大多數時間都在府裏,以前被虞覓帶著,他也有睡午覺的習慣,這個點兒說不定就躺在長樂軒西閣子那個軟榻上。

虞覓帶著宋宋走到攝政王府的大門口停下,仰頭看著牌匾上那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開始思考一會怎麼開口。

宋宋拉了拉虞覓的袖子,仰著小臉問她:“姐,我們要進去嗎?”

虞覓點頭:“嗯。”

宋宋撓了撓腦袋:“那我們進的去嗎?”

虞覓篤定:“進的去的。”

就憑我這張臉,一定進的去。

但其實她麵上還算淡定,心裏卻不免緊張起來。

她安慰自己,回自己的家而已,沒什麼好緊張的。

虞覓抬手拍了拍門,開門的人長著一張厭世臉。

那是個滿臉絡腮胡的男人,國字臉,大眼睛,嘴角天生向下撇,神情不耐,穿一身褪色的紫布衫。

虞覓有點欣慰,竟然還是老胡。

她之前還在攝政王府的時候,守門的便是老胡。

這人從小便立誌要考狀元,結果考了十年連個秀才也沒考上,後來青年喪妻,中年喪子,鬱鬱寡歡下開始沉迷鬥蛐蛐,鬥又鬥不贏,但凡他壓的蛐蛐後來都被打的死狀慘烈,錢輸的隻剩下的十個銅板。

他用這十個銅板買了一壺酒,把自己喝了個爛醉,醉倒在了嗬氣成冰的三九天寒夜裏。

老□□是跟她說,他自己倒黴一輩子,最幸運的一件事就是那天晚上醉倒在了攝政王府的門口,碰見了一個月也不一定起早一次,而碰巧那天就起早了的虞覓。

虞覓救下了他。

她聽完他的遭遇後頗受感慨,覺得倒黴這事果然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於是,她便讓老胡留在了攝政王府當個看大門的,閑來無事還能繼續努力讀書,圓他的狀元夢。

一看見老胡,虞覓頓時覺得親切無比,心裏也不緊張了。

老胡長的一臉凶相,原本不耐煩來著,這會一看見虞覓的長相,忽然渾身一震,瞬間眼睛瞪的像銅鈴,仿佛被嚇到一樣,他驚呼:

“我日他娘娘個腿兒!這個好他娘的像!”

虞覓眉頭一皺,下意識接話:“不要說髒話。”

“幹!說話咋也那麼像捏?”

虞覓:“……”

虞覓清了清嗓子,道:“這位…壯士,敢問這裏可是攝政王府?”

老胡還在盯著她的臉,表情仿佛活見鬼,但是居然又奇異沒有像謝譽一開始一樣認為她就是虞覓。

聽她這般問,老胡吹了吹胡子:“你這問的約莫是個廢話,這上頭不寫著嗎?”

很好很好,還是這般愛懟人,是老胡沒錯了。

虞覓客氣的笑,拿出自己敷衍謝譽的說辭:“是這樣的壯士,小女是王妃娘娘的妹妹,姐姐曾說時候遇到困難可以……”

還沒說完,老胡便聽不下去了,他擺了擺手:“哎呦行了行了,進來吧,就衝你長這樣,你隨便進!”

虞覓愕然,老胡平日就是這般守大門的?也……不必這樣隨便吧,好歹盤問一下她啊。

“啊?我就這樣進去嗎?”

老胡驚的瞪大眼睛:“怎麼,難不成還想讓大家給你行個禮?”

虞覓有任務在身,也顧不得多想,忙道:“沒有沒有,我隨便問問。”

虞覓帶著宋宋走進來,老胡重新把門關住,對虞覓道:“我家王爺脾氣不太好,你進來了就去東廂房的暖閣裏帶著,別亂跑。去了不該去的地方,可有你好受的!”

虞覓客氣應下,又問:“王爺他現在在府裏嗎?”

老胡道:“王爺這會還在皇宮呢,你別急。”

別急?什麼別急?雖然虞覓是挺急的,但是老胡是怎麼知道她急的?

虞覓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又說不上是哪,她有些遲鈍的哦了一聲,然後帶著宋宋朝東廂房走過去。

老胡繼續懶懶歪倒在大門旁邊擺放的躺椅上,看著越走越遠的虞覓,目光說不上來是懷念還是惋惜,頂著那張厭世臉兀自搖了搖頭,歎道:

“嘿,還別說,這個真是最像的,連走路都像。”

攝政王府很大,虞覓以前沒來過東廂閣,但好歹是自己家,她也大致知道在哪,以前這地方是會客廳之一,老胡讓她來這,虞覓也能理解。

府裏的小廝丫鬟基本都沒怎麼換,虞覓這一路看見了好幾個熟麵孔,她們之中有的看見了虞覓的臉,無一例外皆會露出同一副震驚的表情。

虞覓大致可以理解。

進了房間之後,虞覓輕車熟路的翻出了櫃子裏幹淨的衣服換上,宋宋在旁邊站這也別扭站那也別扭,等虞覓換完衣服了,他才皺著眉頭問:

“姐,你真的認識這家的主人嗎?”

“剛剛那老頭說他們王爺脾氣不好,還是個王爺呢,他不會不想認我們然後殺我們的頭吧?”

虞覓伸手把宋宋緊緊皺著的小眉頭撫平,道:“不會,這家主人啊,就是個色厲內荏的小慫蛋,他不會拿我們怎麼樣的。”

宋宋咽了咽口水,很輕易的就信了虞覓的話:“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