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海回來後, 鍾恪行和蔣小城的關係更近了一步。
鍾家父母都出自書香門第,是飽讀詩書的人,當初為給兒子取名, 花了很多心思, “恪行”二字, 是希望他為人恭儉, 恪守品行。
鍾恪行不負眾望, 三十年來從未做過什麼出格的舉動, 但人總歸有七情六欲, 尤其是對著自己喜歡的人, 某些親密的事一旦開了頭, 就再難停下來了。
蔣小城是天生容易害羞的個性,雖然做過很多次,但在麵對著鍾恪行時,依舊會臉紅,總忍耐著不肯發出響動, 或是咬著手背,用小到幾乎難以聽到的聲音詢問可不可以關燈。
殊不知這樣更惹人悸動。
這方麵可以稱得上和諧,但兩人的成長軌跡畢竟迥異,有時候也會因為生活經驗不同,鬧出一些笑話。
這一天是周末, 按照原計劃, 應該是在一起享受閑寧的假期, 鍾恪行卻突然接到教務處的電話, 說是要開緊急的會議,叫他趕緊過去。
這會議一開就是兩個小時,鍾恪行心裏歉疚, 回來的路上給蔣小城打了電話,詢問有什麼需要買的。
蔣小城翻了翻冰箱,心裏規劃著晚餐吃些什麼,問鍾恪行路過西街的菜市場時,可不可以帶一隻雞。
西街的菜市場距離鍾恪行家不過幾百米遠,在這條街區很有名,但鍾恪行之前並不知道它的存在,他從前是不下廚房的人,自然不關注柴米油鹽這樣的瑣事,菜肉不必買,想要吃水果,直接去超市就可以。
蔣小城卻不同,超市裏雖然寬敞亮堂,貨架裏的物品也碼放得整整齊齊,讓人一看就舒心愜意,但他還是喜歡在攤子上挑選東西。
身穿白背心、手搖蒲扇的老大爺,悠悠閑閑地在長棚裏踱步。
手肘挎著編織籃的阿姨,站在菜攤前,熟練地撿菜、講價,自成一股氣勢,叫誰也不敢忽視。
還有那此起彼伏的叫賣聲,熱悉的笑臉,喧鬧裏蒸騰出別處沒有的煙火氣。
蔣小城隻跟著導航來過一次,就愛上了這裏,每每買菜,就拉著鍾恪行一起,一來二去的,鍾恪行便也熟絡了。
在攤子前選了一隻雞,付好價錢,就朝家中走去。
隻是他選的這隻雞,著實開門來迎的蔣小城嚇了一跳。
“你……怎麼買了隻雞回來?”
鍾恪行聽到他的問詢,以為是自己弄錯了,雞拎起來,和它充滿警惕的黑眼珠對視,又轉回頭,疑惑地問:“不是你叫我買的?”
蔣小城啞口無言。
這確實是雞,隻不過不是處理好了的白雞,而是雄赳赳氣昂昂、活蹦亂跳的大公雞。
“它……它是活的。”
像是應這句話,公雞嗓子裏發出咕咕的聲音,好像是打鳴的預備式,又撲騰幾下翅膀,大概想擺脫控製。
鍾恪行忙固住它的身子,說:“我是不是買錯了。”
怪不得坐電梯時,鄰居用異樣的目光看著自己。
蔣小城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道:“是我沒說清楚,我想要的是白雞,就是……”
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形容了。
“就是死的,毛已經被拔光了,能直接做菜的那種。”
“可是……”鍾恪行麵露猶疑,“你不是說過,像菜和肉,越新鮮的越好?”
蔣小城慶幸自己叫他買的是一隻雞,而不是一頭牛或豬,不然這場麵可真難想象。
“是越新鮮越好,可它是活的——我沒殺過雞。”
鍾恪行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問:“退回去麼?”
“還是算了吧,我先試試。”
一來一回的太麻煩,蔣小城想起小時候也見過別人殺雞的,大概是……
一邊回憶著殺雞的步驟,心裏掂量著實施的難度,雖然是第一次嚐試,但應該沒問題。
鍾恪行聽他這樣說,便活雞交給了他,轉身進浴室洗手。
咣當——
剛打開水龍頭,外麵突然傳來金屬盆子落地的聲音。
鍾恪行忙走出去看。
可了不得了。
客廳裏,找找正大公雞追得滿客廳跑。
找找活這麼大,還沒見過會飛的東西,而公雞大概也沒接觸過找找這樣的活物,所以兩者剛照麵時,都沒有冒然進攻,而是頂著眼睛、你退我進地躍躍欲試。
是蔣小城心急之下先叫了聲找找的名字,不知怎麼的就激起了它牧羊的本性,這一雞一狗,你追我趕地從地板跳上沙發,又躍過茶幾,所到之處,霹靂乓啷,一片狼藉。
雞毛狗毛落了一地。
“怎、怎麼辦?”蔣小城的腦子徹底亂了套。
鍾恪行倒還冷靜,分配任務道:“我攔住找找,你去抓雞。”
“哦哦,好。”
找找還是很聽主人的話,鍾恪行叫住它的名字,不讓它動。
蔣小城這邊就沒那麼順利,這公雞身子靈巧,重點是飛得不低,抓住它的難度本就不小,再者它體形雖不大,戰鬥力還是有的,特別是那尖尖的嘴,叨人一下也是很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