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小城醒來的時候, 鍾恪行還在沉沉地睡著。
他們仍維持著相擁的姿勢,下巴碰著前額。
昨夜不知怎麼的就睡著了, 腦子裏還有些渾渾噩噩,蔣小城輕輕移開搭在腰上的胳膊,慢慢坐起。
從窗簾縫隙透進的光來看,天已經大亮了,婉轉的鳥叫聲不時的傳進來,整間屋子充滿了安和寧靜的味道。
蔣小城獨自地坐了一會兒,精神好些了, 又偏過頭, 注視起鍾恪行來。
昨天晚上的事, 他還清楚的記得, 他記得自己和鍾恪行說了好多從未對任何人說過的話,記得鍾恪行溫暖的擁抱和安慰的吻。
他突然就想明白了,過去的事再追溯已沒有意義, 抓住眼前的一點一滴才是要緊。
遮在頭頂的雲霧完全消散開,蔣小城心裏一陣前所未有的輕鬆, 他俯下身, 慢慢靠近鍾恪行的唇。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扒門聲,蔣小城一怔,抬頭看一眼時鍾, 知道是找找在提醒他們喂飯了。
找找是一條很有主意的狗,如果一直不理它, 它能把門扒出一個洞來,蔣小城怕它吵醒鍾恪行,忙踮著腳去開門,任勞任怨地添食加水。
看找找吃得香, 自己也餓起來了,從冰箱裏拿出幾樣東西,計劃做一頓豐盛的早餐。
“起得這麼早?”
腰被有力的手臂環住了,蔣小城回過頭,一笑,道:“再不起來,找找就要把房子拆了。”
“它最近越來越不像話,前天還去偷翻垃圾桶。”
鍾恪行一邊說著,一邊注意著蔣小城的表情,見他的笑不是作假的,總算放下心來。
把下巴墊到他的肩上,嗅聞他身上清新淡雅的氣味。
蔣小城一邊叫著很癢,一邊笑著躲開。
鍾恪行卻沒鬆開手,看著料理台上的碟碟碗碗,奇道:“怎麼做了這麼多樣?”
蔣小城說:“今天你不是上班嗎?開學第一天,當然要多吃一點。”
鍾恪行悶悶地笑出聲來,說:“小糊塗蟲,你是不是記錯了?我明天才上班。”
“明天?”蔣小城轉過身,眼睛瞪得老大,可愛極了。
“我居然記錯了麼?”
低下頭,又說:“明天上班也好,這樣你就又能陪我一天了。”
鍾恪行親昵地用額頭頂一下他的臉,道:“這一學期我要上蔣夏班級的課了,什麼時候請她來家裏吃一頓飯麼?”
蔣小城撲哧一下笑了。
“笑什麼?”
蔣小城還是笑個不停,說:“她時不時地纏著問我感情上有沒有發展,有一回,我就把我們的關係告訴她了,叫她來家裏玩,嚇得她好幾天沒回我消息。鍾教授,你在學生心裏是什麼獅虎猛獸麼?”
鍾恪行咬一口他脖子上的嫩肉。
“疼!”
蔣小城抗議半天,鍾恪行才鬆口,道:“總是要見麵的,我來和她說。”
“蔣夏蔣夏!快起來啦,第一節是鍾老師的課,我們還要早早去占座呢。”
“我看205寢室的剛才下樓了,我們也得快點兒。”
“終於要上生化了!啊!我愛生化!”
“得了吧你!你那是愛生化嗎?我看你是犯花癡!”
嘰嘰喳喳聲不絕於耳,蔣夏心煩地從床上坐起,悶悶地說:“你們先走吧,別等我了,也不用幫我占座,我今天坐後麵。”
得知鍾恪行和哥哥的關係後,蔣夏對鍾恪行的感覺就有點兒複雜,哥哥能夠幸福她當然開心,可她又有點兒心酸,有點兒舍不得。
她自己覺得,這份心情,大概和看著女兒出嫁的老父親差不多。
老父親對女婿,終歸是挑剔的,蔣夏看著講台上的鍾恪行,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