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除了裝睡,她不知道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微微的鼻息間,她思緒如電,努力思索著如何找到夏靜柔派人謀殺懿太妃的證據。
昨夜途經福壽院時,那個蒙麵黑衣人可曾在地麵上留下蛛絲馬跡?
梨花白的刀柄上,可曾留下那人的指紋?
蒙麵黑衣人與夏靜柔是什麼關係?是將軍府的侍衛?還是夏靜柔雇傭的江湖刺客?
不,她沒有時間再裝睡,她必須盡快去尋找證據!否則,證據一旦被破壞或銷毀,她將隻能依靠蕭玄胤的信任來度過此劫。
蕭玄胤會不會相信她?她一點把握都沒有……
坐起身來的刹那,得到消息的百合、淺畫、璃月一起湧了起來。
丁香跟在後麵,臉色張皇失措。
“小姐——”淺畫的眼淚一下流了下來。
“小姐……”璃月低聲抽泣著,眉間眼底盡是惘然悲切。
百合看著夏雲嵐道:“如果人是王妃殺的,咱們漪蘭院裏的人,恐怕皆難逃一死……”
“小姐是冤枉的!小姐不會殺人!”淺畫抹了下眼淚,瞪著百合顫聲道。
“可是怎麼說得清楚?”丁香也紅了眼圈,“殺死太妃的凶器是王妃的……太妃是王爺的生身之母。即便王妃能說得清楚,王爺會有理智去聽嗎?”
沒有人接話,丫頭們都知道丁香說得有理。
“你們在漪蘭院等著,我去尋找證據!”夏雲嵐很快整理好了衣服,對丫頭們交待一聲,毅然決然地向門外走去。
“小姐你要去哪裏?婢子和你一起——”淺畫跟了上來,臉上雖然帶著淚痕,卻比任何人看起來都更堅強。
“婢子也去!”璃月也跟了上來,好像夏雲嵐即使走向地獄,她也會寸步不離。
夏雲嵐冰冷的心底掠過一絲暖意,她點了點頭,大步跨出門外。
“王爺——”緊跟著出來的淺畫璃月突然同時低呼一聲,望著大門頓住了腳步。
大門處,蕭玄胤身著紫袍的高大身影在淡淡晨光裏走了進來。
夏雲嵐也頓住了腳步,眼神漠然地看著緩步而來的蕭玄胤。
蕭玄胤的神色與以往有些不同,但那似乎不是喪母之痛。
夏雲嵐屏住了呼吸,看著蕭玄胤在自己麵前停下,深不可測的眼睛靜靜地望著自己。
他會如何對她?
她想從他的眼中找到仇恨、找到憤怒……但是,什麼也沒有,隻有一汪深潭似的平靜。
人世間,有什麼比殺母之仇更令人不共戴天?
她想起他說過的話:“……會叫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什麼叫人間地獄!”
在這平靜的眼眸之後,是否隱藏著令人生不如死的人間地獄?
她微微吸了口氣,慢慢地、輕輕地道:“王爺,不管你信與不信,我沒有殺害懿太妃……給我時間,我會找到證據!”
蕭玄胤沒有說話,隻是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而後,將她順勢攬在懷中。
夏雲嵐渾身僵硬。
這樣的時刻,他的擁抱是什麼意思?
對於夫妻情分的了結?擁別?還是……
她的臉貼著他的胸膛,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她的鬢發蹭著他的下巴,聽到他平靜的喘息。
疑惑,在心中越來越重。這不是一個喪母之人該有的樣子,也不是蕭玄胤該有的樣子。
蕭玄胤忽然俯下了頭,在夏雲嵐耳邊低不可聞地柔聲道:“不管你有沒有殺害懿太妃,你都不需要去尋找證據……與其日日在這深宅大院勾心鬥角,躲不盡明槍暗箭,何不遠走高飛,逍遙自在,江湖浪跡……”
夏雲嵐猛地推開了蕭玄胤——不,是推開了麵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