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店隻有野菜素食,兩位客官用些什麼?”打發走了囂張而又膽小如鼠的公子哥兒,佝僂老者回過頭來,向夏雲嵐和夜凝塵問道。
“既然隻有野菜素食,隨便撿幾樣上來就是。”夏雲嵐隨和地道。
“好。”佝僂老者正待轉身離去,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接著,十幾個身著各色衣裳、手提刀棒的人走進店來。
為首一個五大三粗,年約三十上下,滿臉的絡腮胡子。一進店門便扯著嗓門高聲叫道:“掌櫃的,切十斤牛肉、五斤羊肉給兄弟們解解饞。再來三斤好酒……”
“大哥也太摳門,咱們統共十二個人,三斤酒怎麼夠?”跟隨在後的人不滿地叫道:“最起碼也得十斤才勉強塞得了牙縫。”
“兄弟們,不是大哥摳門,是今日還有老長一段路要趕。喝醉了不好走路事小,耽誤了雇主的事大家就隻好喝西北風了。”絡腮胡子倒不擺老大的架子,耐心解釋道。
“大哥也太小瞧了咱們——”一個滿臉麻子的矮胖漢子道:“才十斤就喝醉?兄弟們是紙糊的麼?”
“就是,大哥莫要小氣,吃飽喝足了才好幹活,絕對把雇主的錢一文不少地討要回來。”一眾粗俗漢子跟著起哄道。
“諸位客官——”一片喧鬧聲中,佝僂老者不冷不熱地道:“小店地處偏遠,不營肉食。諸位若要吃肉,且到別處去吧。”
“沒有肉?沒有肉開什麼酒館!”
“兄弟們走了這半天,難不成隻能吃素的?”
“老頭兒,是欺負咱們沒錢嗎?”
那夥人頓時炸了鍋,有人敲桌子蹬板凳,有人罵罵咧咧。
佝僂老者既不多話,似也懶聽那些人多話,轉身進了後院,準備夏雲嵐和夜凝塵的飯菜去了。
“大哥,怎麼辦?”那夥人兀自吵了一會兒,似也沒什麼辦法,有人頹喪地道:“難不成真叫兄弟們吃些粗糧野菜不成?”
絡腮胡子眼光朝夏雲嵐和夜凝塵一瞄,忽然“嘿嘿”奸笑道:“大哥我自有辦法,保證你們人人都有肉吃。”
“你有什麼辦法?”眾人隨著絡腮胡子的眼光看了看夏雲嵐和夜凝塵,有人道:“大哥總不至於叫咱們吃人肉吧?兄弟們口味雖重,可還沒重到如此地步。不過……嘿嘿,那小子倒是俊俏得很。這要是個女子,搶回去給大哥做個壓寨夫人倒不錯……”
“老六,你可越來越不像話了,怎麼連男子都調戲起來了?”絡腮胡子故作嚴肅地訓斥了說話的人一句,卻引得眾人一陣轟笑。
夏雲嵐也不生氣,側過身來頗有些居高臨下地掃了這夥粗鄙的人一眼,帶笑不笑地對為首的絡腮胡子道:“人的主意打打無妨,可別打其他東西的主意。否則,本公子保證你們不但吃不上肉,可能還會走不到想去的地方。”
“小子,我在打什麼東西的主意?你猜得出來嗎?”絡腮胡子絲毫沒把夏雲嵐的威脅放在眼裏,帶著幾分調笑地問道。
夏雲嵐昂了昂頭道:“我們那兩匹馬,來自鬼厲國極西之地。曾有一位愛馬如命的王爺欲以萬金購之,我們亦未曾出售。你卻想去吃它——你說,你們這一趟幫人討債能賺多少錢?買得到一根馬尾巴嗎?”
“咦——”聽得夏雲嵐之言,絡腮胡子臉上頓時沒了調笑的神情,代之以滿臉震驚地道:“你怎麼知道我在打你們那兩匹馬的主意?你又怎麼知道我們這一趟出來是幫人討債的?”
隨口胡扯的本領,夏雲嵐早已爐火純青。至於如何看出這夥人此行的目的是幫人討債?看這夥人的穿著打扮,聯係這夥人前後說的話,如果連這點兒也猜不出來,夏雲嵐也算白活了前世今生。
她微微一笑,拿手輕輕敲了敲桌子,繼續胡扯道:“聽說過西南第一名捕麼?那就是我——”
“你?”絡腮胡子重新將夏雲嵐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嗤之以鼻地道:“傳聞西南第一名捕早已過世……即便他尚在人間,也該年過半百。你這乳臭未幹的小子,怎麼可能會是西南第一名捕?”
這次輪到夏雲嵐暗自驚訝了一下。所謂“西南第一名捕”,不過是她隨口杜撰而已,不承想蒼雲大陸竟真有這麼個人。
“嗬嗬……”一笑之間,夏雲嵐已恢複了泰然自若的神態,淡淡然道:“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就是我的師父。”
話方出口,夏雲嵐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正經師父就坐在桌子對麵,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豈不令師父寒心?然而說出去的話也無法收回,隻得離開了這夥人再向師父道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