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裏下意識的想將手裏的繡球再扔出去。身子被人猛地一撞,她一個趔趄,差點往前撲。
“守住這個繡球,不讓你們等下就會親眼看到張力被五馬分屍的情景。”耳畔邊不知道是誰嘀咕了一聲,威脅味十足。
承曦身子一繃,又趕緊的握住了手上的繡球。
這時台下那些沒有接到繡球的人都已經紛紛向她湧來了。她像一塊香餑餑,成了被人爭搶的對象。
染墨耳力佳,顯然也是聽到了剛才有人在承曦耳畔邊嘀咕的話。既然這個繡球關係著張力的死活,她自然是不可能讓繡球被其他人搶到的。
染墨二話不說,左勾拳,右踹腿,以她的功夫對付這些手無寸鐵的女人遊刃有餘。
“咚!”不多時,台上又響起了敲鑼聲。這時,拋繡球的男人向他的隨從睨去一眼,隨從高聲宣布著,“時間到,繡球既然已經在那位穿著紫羅蘭色衣裳女子的手裏,那我們家公子就會履行承諾,擇日‘嫁’與她。”
隨從的聲音落下後,台下傳來了一陣哀呼聲,隻有承曦拿著繡球,人生中第一次覺得她自己像個白癡似的任由其他人擺布。
守在台下不遠處的承霖和他的手下們也看糊塗了。今天這一出出的應接不暇,不要搞得到時候他們不但沒有救下張力,反而賠了夫人又折兵,把他大姐給坑沒有了。
等人群漸漸散去後,剛才在台上講話的那個隨從來到了承曦他們麵前。他非常恭敬的向兩人抱拳,“兩位,我們家公子要見你們,兩位請移步。”
承曦拿著繡球,連忙說道,“對不起,我們今天其實是想過來救人的,這個繡球也不是我們想接的。隻不過有人對我們說……”
承曦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那個隨從給打斷了。隨從笑著道,“兩位,這一切等見到我們家公子後,你們就會明白的。”
“這麼說張力現在在你們家公子手裏了?”染墨反應極快的追問著。
那個隨從笑了笑,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
沒辦法,承曦和染墨隻能先行跟著隨從去見他們家公子。承霖他們原本想伺機抓住那個隨從,從他那裏套出張力的下落。
可承曦遠遠的給他們遞去一個眼神,讓他們先別輕舉妄動。
承曦很快的被隨從帶去見了他的主子。男人依舊一頂黑色的玄帽遮住了他的容貌。承曦她們看到他時,他背對著站在軒窗前。窗外是一片青山綠水。
“張力他現在在哪裏?你們要怎麼樣才肯放過他?”染墨克製不了情緒,直接就開口質問。
男人低低喑啞的聲音飄了過來,“張力他啊,現在正被‘好好’照顧著呢。你們想救他,可以。不過需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他特地加重了“好好”兩個字的語氣,染墨聽著心一突,覺得張力肯定是在這人的手裏吃了很多苦了。
心一酸,“什麼條件!”
男人吃吃的一笑,“你們的郡主都已經接了我的繡球了,自然是讓她和我成親。”
簡直不要臉的條件!
染墨被氣到了。
“你什麼東西,竟然敢提這麼無理的要求。”染墨催動腳下的輕功上前,恨不得直接製服這個男人,再用這個男人的生命來換張力。
那個男人似乎早就洞悉了染墨的意圖,他一個響指打起,半空中就赫然飄來張力痛苦的呼叫聲。染墨腳下的步子硬生生的停了下來,眼淚克製不住就滾落了。
“好了,我的條件很清楚了。咱們三天後再見麵!”男人富有磁性的聲音落下後,身影一閃,整個人就借助輕功從洞開的軒窗前飄落。
他的身影很快的就消失不見了,等承霖他們趕來時,承霖將周圍搜查了一番,也沒有找到張力。
這次邕寧縣一行,對他們來說可以說是無比的挫敗了。
而更讓他們陸府這些人氣憤的是……第二天天一早,就有人敲響了陸府的大門。陸府家丁剛將門打開,就有源源不斷的彩禮被硬抬進府。陸府的人想阻止,可那些抬禮品的人也是各個苦著臉說是有人要求他們這樣做的。要是他們不能把這些禮品抬進陸府,他們這些人將會受到懲罰。
等承曦和朱氏趕到前門時,發現整個院子已經都是滿滿的禮品了。一個抬禮的人將一封信送到陸府人手上。承曦看到那封信的內容後,臉上不由得浮起一絲惱怒。
朱氏將那信拿過來一看,心口頓時就疼起來了。“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了!那個抓走張力的人是不是覺得我們陸府沒有以前那麼繁華了就可以踩著我們了!來人啊,快寫信,我要給你們老爺寫信,讓他知道別人是怎麼欺負他的女兒,”
朱氏是真的被氣到了。
信上說讓她們陸府的人準備著,三天後,他們就會派人來接承曦去完成成親之禮的。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們那裏也會很快的放張力出來。
承曦看著那些彩禮,氣的讓人都扔出去。還是染墨抱著元寶上前,“郡主,你不要讓人把這些東西扔出去。萬一惹惱了那個男人,他對張力下狠手怎麼辦?反正還有三天,咱們再看看,看能不能想到什麼更有用的辦法。”
染墨的話讓承曦稍微冷靜了許多。
其實從邕寧縣回來後,她一個晚上就都沒有睡覺。她隻要眼睛一閉,腦海裏就滿是那個男人的頎長的聲音和他霸道不要臉的話語。
她的心第一次被除了阿冉以外的其他男人給攪亂了。
“那先讓人把彩禮搬去庫房,其他的事情從長計議。”承曦羞惱的扔下一句話後就離開了。剩下的兩天,陸府裏的人也明顯的感覺到他們家郡主脾氣有些不似從前那般溫和淡定了。
日子即使過得很煎熬也是向前推進的。
眼看著就到了三天之期。第三天的晚上,朱氏又過來見承曦。
“小曦兒,我已經跟阿鷙那裏挑明了。張力要救,可你的幸福也不能被犧牲了。明天你上了花轎後阿鷙會派人跟在你們身後的。到時候隻要到了他們的老巢,他就會衝進去殺了那個要跟你成親拜堂的男人。張力那邊,咱們隻能盡力救了,但如果實在是救不下來,那隻能隨天意了……”
朱氏已經和阿鷙見過麵了。阿鷙已經寫信和鄰近的州府借人了。官府的人加上他們陸府本來豢養的家丁和死士應該可以對付很多突發情況了。
“小曦兒,阿鷙真的對你的事情很上心啊。依我看啊,這次的事情要是能辦妥了,你以後也不要再拒絕他了。你的親事還是快點辦好吧,要不然夜長夢多,誰也不知道像今天這樣的事情還會不會再發生。”朱氏又勸說著,她和阿鷙的幾次相處中,阿鷙表現得都十分得體有禮,她是真的覺得他是個能托付終身幸福的人。
怎麼又扯到阿鷙身上了,承曦現在真的沒有什麼興致再說她和阿鷙的事情了。
“外祖母,曦兒真的累了。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吧。”婉拒朱氏的好意,她讓人將朱氏送回鬆鶴堂。
這一晚上,整個陸府的人都開始嚴陣以待。承曦也一夜未眠。到天快亮時,陸府的大門再次被人敲響。
一頂嬌子停在了陸府的大門口。
這是真的要來接人了。
染墨的內心掙紮了幾天,現在看到停在陸府門口的花轎,她自己終於是忍不住了。她去見了承曦,“郡主,你是奴婢從小看著長大的,張力是奴婢的夫君,你們兩人對奴婢來說都是最重要的人。張力他現在已經這樣了,奴婢不想……郡主再去冒險了。張力他,我們就不要去救了。”
染墨克製的說著。
承曦完全能理解染墨現在這種複雜的情緒。她自己也想了一個晚上,最後還是決定先上了轎子看看那個男人到底在賣什麼關子。
在闔府人不安的心情下,承曦最後還是登上了來接她的轎子。她一上轎子,整個陸府的家丁也馬上就出動。
承曦一上轎子就被人蒙上了紗布,她根本不知道她正被人帶往何處。一路兜兜轉轉,最後她終於感覺到花轎停了下來。
她被人從轎子裏攙扶著出來,等她的眼睛可以再感受到明亮的光線時,她就看到了站在她前麵不遠處的張力。
張力毫發無損的站在那裏,看到她,對她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郡主,抱歉了,得罪了!”張力笑著說道,目光向他身後的某處看去。承曦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這一看她整個人就直接給僵住了。
另一頭,封北辰帶著人正將一座三進式的院子團團圍住。一炷香前,他的人親眼看到承曦乘坐的轎子被抬進了這座院子。
院子的主人是誰?他又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要娶承曦,他都還沒有查清楚。
眾多的疑惑讓她心頭縈繞起一種不安的感覺,他總覺得有些事情正在慢慢脫離他的掌控。如果他不處理好今天的事情,他的複仇計劃又會被顛覆。
心頭想著事,院子裏頭這時響起了喜樂。封北辰喉嚨口一緊,他和躲在不遠處也密切注視宅裏一切動向的承霖交換了一個眼神。
別看這個小男孩隻有十歲,到底是陸淮起的兒子,能力也是十分突出的。
兩人皆是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了他們各自的決定,封北辰勾勾唇,便寒著一張臉讓手下的官兵們往院門口衝。陸府那裏的人也在承霖的帶領下衝向了宅門口。
緊閉的宅門“吱呀”一聲開了,前幾天在戲台上出現的那個隨從又出現在大家的麵前,“我家公子知道大家今天會賞臉來府上喝喜酒的,所以特地備下了薄酒,還請各位裏麵請。”
都要把他大姐強霸去當新娘了,他哪裏還有什麼心思喝喜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