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千裏長安名利客(中)(2 / 3)

霍嬗本人的情況倒是和公孫弘、卜式等人略有不同。天子對他們的寵信程度本來就很不一樣,某些時候霍嬗也可以說一些稍稍逆耳的忠言。

但是重活一次的霍嬗自從醒來後就在時刻提醒自己,“人情如紙,越用越薄”。霍氏父子兩代人和天子的情分也架不住他肆意揮霍,越是身居高處,越要謹小慎微。

丙瑜聽到霍嬗的感歎後,嘴唇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霍嬗眼尖,就道:“伯鸞兄,有什麼話想要講與我聽,但說無妨。”

“子侯,其實之前的時候我就想說的。你中毒一事應當與齊王無關。”丙瑜說道。

“伯鸞兄如何就能斷定此事與齊王無關?”霍嬗問道。

“子侯中毒一事,看似是齊王少府屬官命皰人魏亭為之,與齊王脫不了關係。實則是引魏亭參與博戲,並替他償還賭債的這個幕後之人嫌疑最大。用五年時間布下如此機密的一條暗線,而且這條暗線可能隻是他所布下的諸多暗線之一,這中間需要耗費的人力、財力、心力非一般人可以為之。元鼎初年,卜公便已是齊王太傅,後又任齊王相。以卜公的忠直和細致,齊王欲行此事,動靜一大恐怕是瞞不過他的。”

“伯鸞兄言之有理,隻是方才為何不與子侯明說?”張安世聞言道。

丙瑜再度欲言又止。

“伯鸞兄不過是擔心我因為中毒一事對齊王滿腹怨氣,這般直接講出來怕我聽不進去罷了。見到我對卜公頗為敬佩,才肯講出剛才的一番話。”霍嬗笑了笑,隨即起身,避席而拜道,“子侯年少,行事頗多荒唐之處,還請三位兄長以後直接指正。”

丙瑜回禮道:“卻是愚兄以己度人,小看了子侯的雅量。子侯雖然剛剛十歲,但是遠比我十七八的時候要更有氣度。”

“子侯年少,這杯酒暫且記下。伯鸞兄還是該自罰一杯。”張安世插科打諢道。

“正該如此。”說罷,霍嬗舉起茶杯,丙瑜舉起酒杯,齊齊一飲而盡。

心理年齡已經三十多歲的霍嬗心下不免一歎,丙瑜的能力、智謀並不差,可是眼光格局受限於出身還是小了點。看樣子等以後,自己改組霍氏外戚集團的時候,丙瑜隻能作為智囊,而不能獨當一麵。

自己中毒一事中,擁有最大的嫌疑應該就是那些因為衛霍崛起而被掃到角落裏的舊勳貴集團中的某一位了。

齊王和衛氏兩方勢力的嫌疑雖然不高,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兩方勢力中的一小部分人給舊勳貴的行事提供便利還是很有可能發生的。

至於說齊國的高層都對這個少府屬官的行事一無所知,霍嬗是一點也不信的。如果真是這樣,那齊王劉閎也別想著什麼奪嫡了,就手下這些歪瓜裂棗,還是趁早安心做一個普通諸侯王吧。

當然了,元封元年的秋天,就會有彗星掠過東井星區和三台星區,同時也帶走了當今第二子齊王劉閎。齊王的旗下這些大臣就算有再多的野心,也無處可以施展了。

“這第二件事就是陛下下詔置平準。賜桑弘羊左庶長之爵,任治粟都尉。罷大農令張成,命桑弘羊署理大農令事。桑弘羊上任後將會掌管鹽鐵專營之事,實行酒類專賣,同時主持均輸法與平準事。”金日磾又說道。

丙瑜跟著解釋道:“平準,乃是桑弘羊之新法。置平準官於京師,總管全國運到京師的物資財貨,除部分皇室、重臣、貴戚所用,其餘均由大農令經營,以平衡全國物價。”

桑弘羊果然不愧是以商人之子的身份主管天下財政幾十年,後來又在鹽鐵會議吊打了賢良文學的理財專家。

新官上任三把火,剛一升官就又打算對中央財政治理進行了改革。

均輸法,霍嬗知道的很清楚。五年前,他是親耳聽到桑弘羊是如何向天子言說均輸對於加強統治地方力度的必要性,和豐盈中央府庫方麵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