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燒藥的安眠效果驚人,洛意洲吃了藥,喝完粥,腦袋不住朝下點,不一會兒委到了床上。

小瘋子睡著的樣子跟個睡美人似的,大約是清創以後手疼,單手抱著懷,眉頭輕蹙,眼尾挑著微微紅色,那模樣簡直清麗的不可方物。

紀景遲幫他調整睡姿,捋著被子的時,摸到冰冷的書封。

早就知道小瘋子廢寢忘食的做攻略,但是看見書麵上紮眼的《包養情敵的職業與修養》時,他的手還是僵了一下。

這都什麼事。

紀景遲忍住把書丟開的衝|動,冷靜又冷靜,最後化成一個輕蔑的笑。

您可省點心吧。

還沒聽過看耽美小說能把自己給看彎的。

他捏了把洛意洲滑不溜秋的臉,“小瘋子,你可千萬別把自個給賠進去。”

洛意洲不知道夢到什麼,眉頭蹙的更緊了點。

紀景遲頓時撒開手,唯恐把人吵醒。

被洛意洲蹂|躪快一個星期,如今他驟然走出小區,看著天是豔陽高照的天,就連空氣都清新的不像話。

紀景遲哼著小調,摸了摸懷裏趁小瘋子睡得死沉的時候,在他臥室裏找到的李睿給的路費,心情簡直鬆快的無與倫比。

剛走出小區沒多久,馬路正對麵的住宅樓下泊著一輛喪葬車,家屬正趴在車邊哽咽的上氣不接下氣,他等著紅綠燈,看著那片灰沉沉,驀的想起來,今天也是袁熙的頭七。

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他麵前沒了,那一瞬間的衝擊力是極大的,這幾天他睡到後半夜,總能想起來袁熙死都不肯闔上的那雙眼。

他雖然不是言盛意,但袁熙是在他麵前走投無路跳了樓,按理他也該去看一眼。

到了袁熙家樓下,他先坐在小區對麵的咖啡廳喝杯咖啡。

透過玻璃窗,這期間倒是看見兩三個熟麵孔,其中雖然沒有張平,但其中一個就是在醫院洗手間,被他勒暈的保鏢。

他把現金墊在咖啡杯下,從容推開玻璃門,壓低遮陽帽,沒事人一樣朝來時的路返回。

街口轉個彎的功夫,他環顧四周,不期然的看見路口處臉色蒼白的袁熙遺孀羅青青。

她挺著快要分娩的肚子,短發被秋風吹得淩亂,眼底不時滑落水跡,唇色慘白。

紀景遲詫異的看著她。

羅青青才邁過馬路,車輛疾馳的聲音響在耳側,她闔上眼,張開雙臂,驀的被人扯了回去,劇烈的眩暈過後,她睜開淚眼,視線模糊的看清了是誰把她拉了回來。

“是你……”

“嫂子。”紀景遲張望四周,唯恐被人發現,他正要離開,羅青青卻攥住了他的胳膊。

“盛意,你為什麼會在這裏?”羅青青眼中的情緒幾番變化,淒然的問,“老袁到底是怎麼沒的?”

紀景遲隨手攔了輛出租車,他們上了車,羅青青掩著臉,眼淚掩著指縫不住的滑落,哽咽聲不斷。

好半晌後,她接過景遲遞過去的紙巾,眼睛紅透,說話聲有點凝滯,“盛意……我不明白,他好端端的,為什麼突然會想不開。”

她說話時,眼淚一直在眼底打轉,不時滴落。

“這三年你從公司離開,老袁沒一天安生過,他像是神經了,成宿成宿的失眠,我好幾次看見他一個人坐在床邊,看著玻璃窗不知道在想什麼,我讓他去看醫生,他說什麼也不肯去,我問公司裏的人,他們都說老袁隻是壓力太大,平時看著沒什麼不正常,可是他到底哪裏來的壓力,我真的不明白……盛意,我不懂,他為什麼要跳樓,他難道沒有想過,我還懷著他的孩子,預產期就在下個月,他怎麼忍心,他怎麼忍心丟下我跟孩子。”

紀景遲猶豫了下,欲言又止。

羅青青淚眼婆娑的把他看著,“你知道是不是?那天你在場是不是?”

“嫂子,這件事我確實知道一點。”紀景遲輕輕扯下羅青青緊緊攥著他的手指,說話語氣極度的輕而緩,“袁熙在家裏臥室有個保險櫃,有個文件袋壓在木匣子下麵。”

羅青青最近清理袁熙的遺物,應該是看到過那個文件袋,她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哽咽了聲:“我以為那是他公司裏的東西,沒有打開看過。”

紀景遲歎了口氣:“那一袋子,是借條和幾塊古董表的當票。”

羅青青驚詫至極的睜大眼睛,“老袁他……欠錢了?”

三年前袁熙在澳門欠了一筆賭債,宋欽意輾轉向債權人買下袁熙的債務,作為後來他要挾袁熙的籌碼。

言盛意被袁熙賣了以後,這筆賭債應該一筆勾銷了,但是袁熙不知道抽的哪門子瘋,又跑去澳門豪賭一場,這筆輸的比上次還多。

而且這筆欠款,就算掏空了袁熙一家老小和那間他和言盛意一手創立的公司都不足以填平。

羅青青緩緩回過神,神色不定的看著景遲:“那個文件袋……歐柏青今天過來,把那個文件袋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