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錦一筆一筆用心刻著,筆墨紙硯所需要的材料。
夏桃端著碗菜粥就進了屋,把粥往桌子上一放,才開口說道:“少爺,先吃飯吧,等下涼了就不好吃了!”
柳錦放下刻刀拿起碗,慢條斯理地吃了一口才緩緩開口:“下次進來前,記得通報。”
夏桃臉色變了變,有些悶悶不樂。柳錦察覺到夏桃情緒的變化,但她並不打算安慰夏桃,有些事她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像這樣不通報一聲就私自闖了進來,這是她不能容忍的。這次是在書房,那下次萬一是在臥室了呢?
柳錦吃得不緊不慢,夏桃時不時地偷瞄一眼柳錦,見柳錦一直吃著粥也不理她,知道自己犯了柳錦的忌諱,暗暗在心裏記下,下次絕對不能再冒冒然,不經通報就闖進來了!
“少爺,屬下有事要稟。”
才剛剛吃了一半,門外就傳來一聲粗獷的男聲。
柳錦聽到陌生的聲音有些意外,放下手中的粥,抬眼看向門外說道:“進來。”
得到柳錦的允許,門外壯碩的漢子邁著大步就進了書房。
柳錦見來人竟然朝她行了一個軍隊中的禮節,略帶驚訝地打量了一下來人。
見他身高八尺有餘,一臉的絡腮胡子配合著銅鈴一般大小的眼睛,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凶悍的氣質。
“屬下見過少爺,葉嬤嬤派我……”
壯漢話說到一半,柳錦就豎起了手掌,示意壯漢先禁聲,側臉看向了夏桃說道:“我不吃了,你把粥撤下去吧。”
夏桃癟了癟嘴,端起碗福了下身就告退了。
等夏桃邁出書房的大門,轉身就乖巧地把門給關上了,柳錦滿意地笑了笑,才對著壯漢問道:“你是軍隊裏出來的?叫什麼?”
“屬下叫柳貴,以前是大將軍的親兵。”
柳錦神色有些動容,畢竟能成為柳權的親兵,那絕對是柳權的心腹。站起身走到柳貴麵前開口說道:“貴叔,快坐。沒想到是貴叔當麵,倒是小侄失了禮數。”
柳貴受寵若驚地坐下,連連擺手說道:“屬下就隻是一個護衛,哪能讓少爺叫屬下叔叔!”
柳錦也跪坐在旁笑道:“怎麼當不得?小侄早前就聽母親提過,父親的八百親兵勇猛無比,能征善戰!陪著父親南討北伐,多次救父親與危難之中!若是父親還在,也會讓小侄叫您一聲叔的!”
柳貴一時有些晃神,仿佛又記起同柳權一起征戰沙場的日子。猶記當初那日,黃沙彌漫、殘陽似血,他看著大將軍隻帶了一百親兵就和大軍開拔平孟,記得那時他也問過大將軍,為何留下眾兄弟?可大將軍隻是留下了一句:他對不起那一百兄弟!就摔了酒碗,上馬而去。
結果,大將軍和那一百個兄弟回來時連一個全屍都沒有,餘下的兄弟都不願歸入北幽軍,聽那個毛都沒長齊的幽王調遣,紛紛解甲歸田,而他則和十幾個兄弟因為孤家寡人,就留在了柳府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護衛,算是為了大將軍盡最後一份力,保護他的家人。
如今夫人去世,隻留下少爺一根獨苗,兄弟們就是拚了命也得保全少爺。
“貴叔?”柳錦見柳貴有些出神,輕輕喊了一聲。
“啊?”柳貴回過神,應道:“少爺…有何吩咐?”
“貴叔在想我父親?”柳錦笑了下猜測道。
“是啊……兄弟們時常都會想起大將軍。”柳貴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一把臉說道:“哦…對了!葉嬤嬤派屬下去給林家送的信,屬下已經送到了。”
柳錦點了下頭,又開口問道:“沒讓林家的人發覺吧?”
“屬下辦事,少爺放心!”柳貴把自己的胸脯拍得砰砰直響,咧著嘴笑說:“屬下在成為大將軍親兵前可是斥候,那些兔崽子想要發現老子……嗬嗬…”
柳貴似乎意識到在他麵前的是柳錦,而不是那些跟他一起吹牛的兄弟,訕訕地放下了拍胸脯的手,後麵的話則成了幹巴巴地訕笑。
柳錦不在意地笑了笑,開口詢問道:“林家可有什麼反應?”
“嘿…屬下把信放到了書房的書桌上,就在屋頂上趴著看呢!那小老兒…不…那族老進來後看到桌上的信,嚇得手都開始哆嗦了,慘白著一張臉,打開了信封,看完信那族老臉都氣紅了,衝出書房就往外跑啊!那速度…嘖…”
柳錦笑得彎了眼睛,等柳貴聲情並茂地描述完當的場景,柳錦才笑眯眯地說道:“辛苦貴叔了,等會讓春燕給你拿五十兩銀子,就當我請那些叔伯喝酒!”
柳貴推辭了一翻,見柳錦執意要請他和弟兄們喝酒,笑的露出好幾顆大白牙,衝著柳錦一抱拳就告辭退了出去。
林家這塊探路磚已經就位,大房的這出戲也該是時候開鑼了,就是不知道這出戲王家會不會下場了!
柳錦再度回到桌前刻起竹簡,箭已上弦她可不能拖了自己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