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惟明這句話在杜漫淮心裏敲響了警鍾:他發現什麼了?他要對我動手了嗎?——應該不是,按照白惟明的風格,他要對我動手,斷然不會這樣和我說話。他現在大概是在威脅我、警告我。哼,他可真會維護容君羨啊。
如果陳禮秉有他一半——
呿,我也不稀罕了。
杜漫淮思緒翻飛,臉上卻波瀾不興:“之前和他在《天燒赤壁》合作得很愉快,少不得多關注他的消息。”
“說起《天燒赤壁》,”白惟明淡淡說,“梅旻也準備好了送去報金宮獎的名單了。我知道,當初是說了你與容君羨‘雙男主’。但其實男主角一欄,如果填上兩個人的名字,恐怕太擠了。”
“太擠了?”杜漫淮氣笑了,他都不敢相信,白惟明能說出這麼爛的借口。
白惟明又說:“我的意思是,填上兩個名字,恐怕會降低得獎的機會。”
杜漫淮隻感忍氣吞聲太久了,如今卻不想忍這口氣,淡淡說:“那也是。君羨那麼年輕呢,以後還是有很多機會的。”
白惟明沒想到杜漫淮直接就叫板了,也笑了,卻不言語。
看著白惟明的笑容,杜漫淮竟然有些害怕,不自然的忐忑。他又想,為什麼剛剛要說那樣的話呢?和白惟明爭這一句,對自己有好處嗎?
最近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杜漫淮怪責自己起來,便又軟下了語調,主動求和說:“當然,作為前輩也希望能給年輕人多多的機會。我看,雙男主爭影帝,也不是沒有先例的。組委會的評選也不會因此有失偏頗。要是運氣好的,還有雙雙拿影帝的佳話呢!”
“噢。這樣。”白惟明的語氣很輕。
杜漫淮的心思卻越發重了。
白惟明朝杜漫淮微微一笑,說:“那就祝你好運了。”
說完,白惟明轉身走了。
杜漫淮看著白惟明的背影,心裏竟越發的不安。
他有些畏懼白惟明,從前可不是這樣的。
一開始,白惟明和杜漫淮、陳禮秉之間的身份差別並沒有那麼大。白惟明和秦老大、秦小爺、宣不凡等人都不一樣,白惟明不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白惟明原本和陳禮秉他們是一樣的,千方百計擠進了這個圈子,汲汲於富貴,戚戚於貧賤,草芥一樣的低微。
為什麼現在卻是雲泥之別了?
杜漫淮原本根本不用怕他,為什麼現在非得怕他?
杜漫淮心裏總是不服的,也是不甘的。
有時候,他甚至想,如果當初他相中的是白惟明,而不是陳禮秉,是不是就能和容君羨一樣風光又快樂了?
當年,他覺得白惟明是有幾分喜歡自己的——那一晚,雨下得特別大。公子們起了心思戲弄杜漫淮,說鑰匙丟了,叫杜漫淮去花園裏找鑰匙,又故意不讓他拿傘。杜漫淮隻得忍受這戲弄,幾乎要濕了一身,是白惟明給他撐傘了。
白惟明為什麼給我撐傘了?
在那時候,誰都沒有幫我,連陳禮秉都沒有幫我。
隻有白惟明幫我了。
白惟明一定是喜歡我,才會幫我吧?
如果我當時沒有被陳禮秉的花言巧語迷惑,而是和白惟明交往——
那現在容君羨擁有的一切,就都會是我的。
那陳禮秉給予我的傷害,也都不會存在。
——“誰在外麵啊?”
門裏透出了老太太蒼老的聲音。
杜漫淮的心思被老太太的叫喚給拉了回來,連忙敲門應道:“老太太,是我呢。”
“是小杜嗎?”老太太說,“進來吧。”
杜漫淮推門而入,到了床邊,給老太太捶腿。
他伺候老太太的功夫越來越熟練了,連幫老太太捶腿是什麼力度,都拿捏得極為精準。
“就你伺候得最好。”老太太歪在床邊說,“我離了你,怕要不習慣的。”
杜漫淮卻說:“我可不會離了老太太。老太太趕我,我也不走的。”
“當然是不走,你這個下流胚子。”老太太冷笑。
杜漫淮心中一驚,手上一頓:“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