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車在路上行駛,霓虹在車速的帶動下變成流光溢彩的兩條彩帶,而我似乎是這光影裏唯一的不動景。思索,有一絲抱歉湧上心頭,或許此刻應該獻這樣一首歌給洛紹謙——《太委屈》,是我太過自私和強烈的自保**,讓他估計都有了撞牆的想法了。但怎麼說呢,他既沒有撞牆,也沒有放棄,而是一再的忍耐一再的等待,究竟是該說他傻還是佩服他驚人的毅力呢,若是我肯定是無法對一個人做到如此的,不管不顧對我這個特別想要安全感的人來說無異於把旱鴨子扔到深水區,要我死的節奏啊。打車快到到家門口,我正尋思著怎麼和司機師傅解釋沒帶錢,要上樓拿,卻看見張修然已經站在樓道口了。
“媽~~”隔著車窗我喊她,然後她就急急地向我走來,“帶錢沒?”聽到我說這話,司機師傅猛然回頭看了我一眼,額~~~又不是不給錢!
“紹謙給我打電話,讓我帶著錢下來接你。”張修然對我還是有點愛理不理的感覺,她寧願笑嗬嗬的對著那個中年大叔,卻連哪怕一個斜眼都不願意給我。張修然,好記仇。
張修然不想理我,我也就不好多說什麼,表麵上是張修然導演的狗血劇情引發了今晚的一切,但是現在我知道了,一切的源頭在於我,是我的問題。
上樓到了家門口,張修然擰巴著鑰匙:“何叔叔在,一會有什麼問題好好說,控製控製情緒。”
恩?何瑋,心內科科主任,醫院的副院長,兼任著醫學院的什麼職位,這個我不是很清楚。何叔和文宏偉是同學,兩個人的關係在我看來近乎基情,打牌要一起,吃飯要一起,泡澡要一起。何叔來說家裏很多次,這個不足為奇,不過我媽既然那麼說了,那今兒來這一趟可能是醫協的調查結果和醫院的處理下來了。“結果下來了?”門一開,張修然自己先走了進去,她沒回答我的問題,不過客廳裏應聲而投來的嚴肅眼光告訴我,何叔肯定是醫院派來的逗比,而帶來的決議鐵定不怎麼好,因為文宏偉的眉頭皺得可以削出刀削麵了。
“爸,何叔。”張修然坐到沙發上,看來他們談了有一會了。
文宏偉看著我,剛想開口說話,“我先去看塗塗,馬上出來,我沒事。”
輕手輕腳,躡手躡腳,他容易醒,睡得也算熟,但總是好像缺了點安全感。俯身看他,眼皮子有點腫,看不出什麼淚漬,但顯然是哭得慘兮兮的。我也是容易掉眼淚的人,哭起來的時候也不分白天黑夜,一哭就是山河永寂的感覺,我大體能理解他小小年紀爆發的巨大的委屈,盡管我不是他的生母,但我一眼看到他浮腫的眼,便心痛不已。我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均勻的呼吸,小帥的臉龐,真的是一點都不像我。塗塗貌似是感覺到了什麼,扭了扭身體靠近我,雙手搭在我的腿上,環形的抱住,一瞬間,淚流滿麵。我有多愛他,我就有多希望他能開心幸福。他有多愛我,便也一樣的希望我能圓滿和快樂。他尚不諳世事,對世界的了解和看法都還很淺顯稚嫩,或許平常時候我會說他年小幼稚,但此刻內心卻被這個小家夥大力地擊中。對不起塗塗,媽媽愛你,永遠愛你……輕輕地解開他環住的手,給他蓋好可愛的薄被子,滿滿的溫暖在心裏,做一個媽媽,累,但同時幸福。
客廳裏三個老人家還在一臉凝重的互相交談著,張修然是個暴脾氣,但我爸工作的事她也不好插手或者多評論什麼,但從她的神情和肢體動作能明顯看得出來,她極力隱忍著自己的不滿。
“說吧,怎麼處理的。”我坐到張修然旁邊,牽了牽她的手。五十出頭的人,還要為了一家大小勞累奔波,盡管她自詡自己就是一輩子的勞碌命,但我還是很了解她這輩子最大的心願不過就是看著我過上幸福安穩的日子。她與父親風風雨雨三十年,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在當時那個年代,作為外婆外公的獨女,她應該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的,那時的她比我此時要小,但就算是此時的我也做不到她當時的勇敢。
“彤彤啊,醫院根據上頭的調查結果給了點處理意見,今天就是讓我來和你們溝通一下,額~~~怎麼說呢,站在醫院高層的角度看這件事,顧軍事件的確給醫院造成了很大的影響,現在媒體這麼發達,**什麼的一轉發,就滿城風雨了。所以啊,彤彤,不管醫院給出什麼方案,都請你理解,當然啦,你要是不滿意,我們可以再協商。”何叔一臉憂愁地向我解釋又解釋,這不禁讓我想起了當年學校處理爆炸事件的方法,其實,我都懂,我也都能理解,但似乎他們永遠都不會考慮我們是不是會接受,他們要求我們理解,卻從未要求自己設身處地。難以理解,為何所有悲哀的事情都被我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