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努力的把心情平複,用力握緊了手中的新槍——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報仇雪恨!
他手裏的槍,已經換成了美軍士兵的加蘭德步槍,原先的莫辛納甘槍來不及撤走,在汽油彈的燃燒下很多零件融化成鐵水,損害嚴重。
這支槍,平河之前也在用。它是美軍主用的佩槍,八發半自動,火力非常凶猛,精度準度也大大提高。
有了這槍在手,更加讓他有信心去殺敵報仇。
懷揣著種種心思和想法,徐青和七連一行人又繼續跋涉在山間。
整個白天他們的行進過程並不平靜,往往剛進山林或是走在哪條小道上,就看到美軍的十幾架野馬式飛機或者是夏天L19偵察機,嗚嗚嗚的在天空飛著,盤旋。
為了保險起見,大家都是在山林樹林之間的偏僻處行軍著,他們很大的一個目的,就是要隱瞞住自己的行動。
於是在這一天當中,他們就多次發現敵機情況,然後迅速躲進山溝草叢,鑽進去隱蔽,敵機在天空附近觀察幾圈,沒有發現就慢慢飛走了。
到了晚上,有了在東林山廢墟的經曆,他們並沒有選擇有人煙的地方歇息,繼續直接留在山林裏。
這一次沒那麼幸運,沒有山洞。隻好在一棵大樹下把行裝整理放齊,鋪上被子就在上麵休息。
臨近睡覺時,徐青還能聽到附近宣強還在隱忍著,他咬著毛巾,雙眼瞪著通紅的在忍受。
可隨著漸漸入睡,睡著之後,等徐青再醒過來的時候,突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宣強的動靜和聲音都消失了。
徐青心裏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連忙問:“宣強呢?”
大家也紛紛驚悟,隨機發動力量四處探查。
這才發現,他居然半夜從棉被裏爬出去了!
他的棉衣放在車前,自己一個人的,爬到了草叢間。
他在一棵樹下蜷縮著,身上覆蓋了一層雪,臉上眉毛上胡須上都是風霜凝結成的冰碴子,整個身子僵硬在這片冰冷的土地上,活活的被凍死。
宣強臉上帶著痛苦的笑臉——痛苦是疼出來的,笑臉隻有凍死的人才會微笑。
他死得悄無聲息。
千裏和梅生等人過來也看見了,全都不由自主停下腳步,敬禮致哀。因為正在行途當中,眾人隻能把它埋在昨晚睡著的地方,留下記號,以待日後來遷。
“五百六十五,宣強……
徐青親身念叨著,感觸頗為複雜,這是一個令人尊重、敬佩的戰士。
他問雷公:“他是哪的?”
“四川的”
“他家裏……”
“唉,也都死光了。”
雷公想了想,忽然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紅繩,把哨子給他,這幾天已經改好了。
他甚至藝術加工了一些,有一些金達萊的花紋。徐青接過來看了看:“我很喜歡,謝謝。”
他手拿起來,把子彈哨放在嘴邊。
雷公忙阻止:“不能吹。會吸引敵人。”
“不吹。”
徐青點頭,“到該吹的時候,它一定能吹響。”
等一切從簡的葬禮儀式結束後,讓人心情都算不上多好。
他喉嚨幹澀莫名,想找個人找話講,但餘從戎變得沉默了不少,四聲四處張望,很快看到平河正靠在樹林旁邊的石頭上,一個人的坐著。
他走了過去,看到他身旁立著的那把加蘭德狙擊步槍,他打量了一下:
“真是把好槍。”
平河頭也不轉:“你也有一把了。”
徐青歪頭看:“你在幹什麼?”
平河:“刻字。”
他靠在石頭上麵拿著一把小刀,在胸前的那顆黃銅子彈上不斷的細細刻著劃著。
徐青湊過頭,看去。是一個又一個的“平”字。
他抬頭:“平河的平?”
平河:“和平的平。”
徐青:“刻一次,就是殺敵的數量對嗎?”
他沒想到平河搖頭:
“不,刻一次,就是又多活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