撚起地上的一根長頭發,第五葎皺著眉頭說:“這是誰掉的頭發啊,你們不知道要保護現場嗎?”
三個現場痕跡檢查員茫然地抬起頭,望著第五葎。
她看著他們三個,腦子裏轟轟作響。
對啊,在這裏的人,包括她自己,都是短發的。
她將頭發絲放進透明塑料袋裏,遞過去:“這個收好。”然後,她轉過身,走到陽台,望向窗外。
下午的光線透過窗戶迎麵灑下來,照射在第五葎的臉上,身上,從後麵看,就像在她的身上鍍上了一層金邊。
三個痕檢員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唉,你說,這新來的第五警官脾氣到底是怎麼樣的啊?”“不知道啊,聽說,她在警局非常沉默,好像是患了自閉症一樣。可是,到了辦案的時候,又經常非常嚴肅地教訓人。”“那,不會有人不服氣吧?”“誰敢不服氣啊,不知道官大一級壓死人嗎?再說了,人家可是從總局裏下來的,且不說是為什麼,她爸爸可是省警局局長,這高升還不是早晚的事兒,誰敢得罪她呀?”
細碎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入聽力敏銳的第五葎耳中,她輕輕歎了口氣,自嘲地笑笑。原來,自己在別人眼中,已經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像是患了自閉症一樣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必將高升的官二代。“保重。”不複往日般慵懶的磁性聲音猶在耳邊,第五葎一愣,轉過頭,卻看見痕檢員們早已收拾妥當,正準備向外走。她苦笑搖頭,唉,又幻聽了。
“第五警官,可以走了嗎?”其中一人回過頭,發現第五葎正望向門口的他們,猶豫了一下,問道。這新來的警官隻讓別人叫她警官,或者是叫名字,雖然很奇怪,但這些天,他們都習慣了。
第五葎點點頭,往門口走去,開口說道:“局裏的車估計來不了了,我開車送你們去。”
三人受寵若驚地愣在那裏。
車窗外是黃昏下的美麗小鎮,街邊的小吃店已經做好了各種食物,不用叫賣,就已經排好了長隊,香氣透過車窗飄了進來。
與車窗外的熱鬧相反,車裏十分安靜。也許對於那三個痕檢員來說,是壓抑的氣氛。三人共同擠在後座,手裏抱著工具箱,大眼瞪小眼,誰都不肯打破這令他們喘不過氣來的安靜,於是就一起沉默,望著窗外的食物流口水。
開車的第五葎一直不說話,車經過一條窄窄的街道,被擁擠的人群擋住,緩慢地移動著。傳入車窗裏的香氣更加濃鬱,終於打斷了她開車的固定姿勢,她終於轉頭望向窗外,然後緩緩地停下了車。
“怎麼了?”第五葎下了車,後座的三人呼出一口氣,隨即又開始好奇地望向窗外。
穿製服的第五葎一走下車,就引起了群眾的圍觀,大家都自覺地讓出一條道,同時又朝著第五葎的方向看去。“唉,你看見沒,就是那個女警官,好帥啊。”“對啊,哎,她那個肩章,那是什麼軍銜啊,看起來好厲害的樣子。”“是不是有啥事發生了啊?”“開那麼低調的車,到路邊來買飯,估計是要回家過年吧。”
她微微皺眉,非常不喜歡這樣的感覺,隻想趕緊辦完事開車回家。
“老板,我要買三份。”她走向一家店,盡量溫和地朝著店家老板微笑,可是那個老板還是趕快將飯打包好,將零錢找好,遞給第五葎時嘴角僵硬,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
“謝謝。”她點點頭,在心裏歎氣,唉,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坐回車裏,第五葎將買好的飯遞向後座,微笑說道:“很晚了,下一個現場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估計你們下一頓飯要變成夜宵了。先在車上把飯吃了吧。”
“是!”三人接過熱氣騰騰的飯,像完成命令似地嚴肅地吃起來。
接下來,車開得順暢多了,不一會兒,就開上了大路。
吃飽喝足的三人在後座昏昏欲睡,其中一人突然想到了什麼,打破了持續半小時的沉默:“第五警官,你,你不吃飯嗎?”
第五葎正看著好似沒有盡頭的馬路發呆,聽到後座的提問,猛然回過神,發現自己又犯了老毛病,車裏又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這太危險了。她輕咳一聲,回答道:“我不餓。”
車裏再次陷入沉默。
終於到達目的地,夜色已經變得深沉,四人下了車,有人迎了上來。
“第五警官,您這麼早就到了,真是太麻煩您了。”一個穿著派出所製服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油腔滑調地說,“真沒想到啊,這大名鼎鼎的第五警官竟然是個女警官,哎呀,真是年輕有為啊!”說著,他的手就要順勢拍上第五葎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