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翠感覺到她渾身顫抖,趕緊用力扶住她,說,“小路子是無意中偷聽到皇上和蕭丞相的談話才知道的,奴婢想,應該不會有錯。”

柳如雪狠狠瞪著雲翠,說:“這麼大的事,你怎麼現在才告訴我。”

雲翠嚇得跪倒在地,“奴婢不知,奴婢愚鈍,娘娘饒了奴婢吧。”

柳如雪深深吸了口氣,半晌說道,“算了,起來吧。”目光陰霾,心中升起濃濃的不安,她被下毒流產的消息傳到邊疆,這不足為奇,可是爹爹為什麼會忽然回朝,若沒有皇上的聖旨,三軍統領擅自離開,這個罪名,可大可小。

若是邊疆出了什麼亂子。。。。

腦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難道,是皇上讓爹爹回來的嗎?

站在高高樹枝之上,南宮寒深深的目光穿過層層空氣,遠遠落在那座蕭瑟的院子裏正蹲在地上忙碌的白影上。眼底暗湧著鋪天蓋地的情感,手掌猛的緊握成拳。

將最後一把土填上,輕輕拍緊,然後澆上水,鳳紫若這才露出滿意的笑。

這株茉莉,有她的寄托,有她的執著,有她的情思。她會靜靜的等待,等它開出純白花朵的那一天。

她就這麼蹲著,目光漠然落在殘損的枝葉上,思緒卻不知飄哪去了。。。。

南宮寒漆黑的眼眸一動不動盯著那抹白影,淩厲的目光漸漸變得柔和,一點點柔軟起來。

他本是夏國皇子,十年前被作為質子囚禁在天朝皇宮裏一處偏院中,受盡眾人的冷眼與欺淩,那一年,他十二歲,殘酷的現實令他年少的心中一片陰寒黑暗,任何東西都無法激起他內心封鎖的情感,直到她的出現。

記憶裏,那段陰暗的歲月中,隻有她對他笑,隻有她不會像那些人一樣躲的他遠遠的,好似他是毒蛇猛獸般,她隻會用甜甜的聲音喊他‘明月,明月。。。。’她說他就像黑夜裏閃光的月亮,她喜歡仰望著。。。。

每當她趁身邊人不注意時偷偷溜去別院中找他,推開門的那一刻,她笑靨如花的望著他,脆脆的喊他,‘明月,我來了。。。’然後飛快衝到他懷中大笑,還說‘明月,你的胸膛好溫暖,靠著睡覺一定很舒服。。。。’他想拒絕她的接近,他常提醒自己要抗拒她,可是,在不經意間,她竟是那樣深深刻進了他的心底,烙進他的血肉之中,每當想念她時,耳邊總會想起她清脆甜膩的喊聲,‘明月,明月’,那一瞬間,他能感覺到她融在他的血液中,在他身體裏肆意流淌。

為什麼。。。。忽然間,他心痛的厲害,緊握的雙手指節泛白,發出咯咯的響聲。

為什麼她會忘了他,在她的影子刻入他的生命中之後,她竟忘了他。。。。

他要如何對她說,鳳兒,我是明月,是你的明月。。。。

一切,都無從開口,因為她將他忘了,忘的幹幹淨淨,當她睜著無辜的眼神看著他時,他隻是個陌生人。

他柔軟的眼神忽然幽暗,一點點擴散,他發誓會讓她記起來的。

她站起身,望了眼四周,似乎有人在看她,可是四下根本沒有人,這裏是冷宮,別人躲都來不及呢,可是剛才,她真的感覺到有道灼人的視線盯著她。

心裏好笑自己什麼時候這麼神經兮兮的,莫非是在這冷宮呆太久了,想到這裏,她心思微微一沉,自己被囚在這裏有半個月了吧。。。。他究竟想怎麼處置她,難道要關她一輩子?

他說過要狠狠的報複她的。。。。她也一直在等。。。。。

當年,是她對不起他,可是,她沒有選擇,若不那麼做,死的人會更多,即使,最後她誰也救不了,她想保護的人,她愛的人,卻因她而死。。。。。死在他的手中。。。。。

三日後,柳雲龍回到皇城金陵,第一件事就是進宮見皇帝。

落霞殿外,柳雲龍跪在地上,一動不動,連日來的長途跋涉在他黝黑的臉上刻上了深深的疲倦。

小路子望著眼前執拗的男人,無奈的說:“柳將軍,您還是回去吧,皇上不會見您的。”

柳雲龍粗獷的眉頭微微攏起,渾厚的嗓音說:“皇上不見微臣,微臣便長跪不起。”他說的很大聲,顯然是故意說過殿內的人聽的。

“柳將軍,您這是何苦。”小路子搖搖頭,歎口氣,然後轉身進殿。

柳雲龍注視著他的身影進入殿中,目光忽然沉下,手掌緊握,他冒著極大的風險從邊疆趕回來,為的就是要弄清楚如雪在宮裏究竟發生了什麼,這樣守衛森嚴的皇宮,怎麼會輕易被人下毒,而他更擔心的是如雪的安危,他要查清楚究竟是誰在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