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但很可惜,周圍並沒有什麼能躲藏的地方,就連逃跑也不太現實。因為夜晚的牢獄本就安靜,他的武功還沒有好到能夠走路不發出聲音的地步,跑動就更為明顯。好在他本身的身份讓他就算被發現了也不會怎麼樣,因此六皇子坦然地沒有逃跑,甚至還主動往外走了兩步,站到了燈光之下。
“是本宮。”六皇子平靜地躲過追來的人的攻擊,撕掉偽裝,將麵容暴露出來。他主動走向丞相和都督所在的位置,向與他見禮的兩個人點頭,一手一個扶起,“丞相,嶽父,是我。”
“六殿下怎會在此?”都督的臉上還殘留著先前發現被人偷聽的意外和不快,見到六皇子,都督收斂了語氣,盡量顯得溫和一些。
“白日裏的審訊沒有審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所以我就夜裏來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六皇子語調平和,“不知嶽父和丞相在此是為何?”
“六殿下萬金之軀,怎可親身涉險?若是有個萬一,臣等該如何向皇上交代?殿下太冒進了些。”都督語重心長地告誡道。
“嶽父教訓的是。”六皇子從善如流。
“臣與都督在此,是在商議如何查清俘虜大批死去的真相,眼下信息撲朔迷離,僅靠那些獄卒的供詞,實在不能推斷出什麼。”丞相沉吟撫胸,搖了搖頭“故而我與都督約見在此,想著要怎麼布置些人,好密切監視這裏,以免遺漏什麼。”
“依臣淺見,不如安排些人進周遭囚犯中密切盯視——”
“救命啊!救命!殺人了!”
突如其來的驚悸叫喊打斷了三人的談話,六皇子心中一凜,與都督和丞相一起迅速向關押幸存俘虜的牢房跑去。映入眼簾的一切讓三人驚訝極了,那些獄卒並沒有說謊,這些俘虜確實是在自相殘殺,他們手中沒有武器,就用牙齒,用指甲,用牢房的牆和欄杆做武器。
但奇怪的是,他們雖然在互相殘殺,臉上的表情卻不是殺人的狂熱或者冷酷,而帶有深深的恐懼和難以置信,就仿佛互相殘殺並非出自他們自己的願望,而是被操縱了似的。想到這裏,六皇子靈光一閃,可他也暫時無暇細想,急忙叫侍衛把這些人分開捆住,以免再有人死亡。
侍衛們的動作很快,沒過多久,剛剛還打作一團的俘虜們被全數分開,每人之間至少隔著五尺的距離,為此不得不占用了旁邊空置的牢房。
三人看著雖然被捆綁著,卻仍舊在躁動的俘虜,紛紛露出了複雜的表情。現在可以證明那些獄卒說了真話,為什麼會這樣就隻能問這些俘虜了。六皇子揮手讓侍衛去負責審訊,自己與都督和丞相一起邊走邊說。
“我實在想不通。”六皇子困惑地說,“他們雖為階下囚,可除了住的地方不好之外,平時飲食上也沒有虧待他們。一路上風餐露宿忍饑挨餓都過來了,怎麼到了京城會成這樣?”
“六殿下此言差矣。這些俘虜一路上風餐露宿過來,日子過得不好,想必是覺得自己早晚有一死,所以就坦然麵對。可沒想到到了京裏之後,他們死不了,反而要做奴隸,因此就不想活了。”都督整了整袖口,與丞相在六皇子看不到的地方對了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