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越叩首,表情決然,“罪臣即刻領罪,自行隨役前往邊疆,終生不返長安。”
起身就走,再不回頭。
怎麼會這樣?是不是我昨天的酒還沒醒?
我叫:“古越!”
他的背影卻已到朱門之外。
他怎麼能這樣?離開我?
皇後立刻宣布退朝,想讓我去找古越解決一下問題。我卻直接回到昭明殿。還沒進殿門,子初就衝到我麵前,對我大吼:“你還在這幹嘛呀?我都知道了,他都要走了,你還不快去追?他可是要去邊疆!莫姑娘啊,你知道那有多遠嗎?”
我一下崩潰了:“我怎麼會不知道?但這是他願意的呀?他都不要我啦,我能怎麼辦?我能怎麼辦?”
“怎麼辦?去追啊?不追他可就真沒了!你說你們兩個人這陣子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這都在鬧什麼呀?你快去追吧!”
我搖頭:“我不去!”
她一下就明白我:“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強?莫姑娘啊,公主啊!現在可不是死要麵子的時候。你昨晚說你經曆了那麼多爛人,難道你不想留住他這麼一個好人嗎?”
我真的慌了,“子初,我後悔了,我後悔進宮,後悔拒絕他的求婚,我,我隻想嫁給他,別的什麼都不想要!”
“這話你對我說沒用啊,你快去追他,對他說出你的真心話,他一定會原諒你,一定會為你留下,他可是林古越,你的林古越!”
我轉身去追古越,卻被她拉住,看她眼珠一轉就知道她又有盤算了:“等等,他現在應該還沒出宮,你等下抄近道去追來得及,我們還有點時間。”
我問她:“你要幹嘛?”
她把我拉回了寢宮裏,打開我衣櫃的們:“上次你拒絕他的求婚,傷了他的心,這次你去追他得有點誠意,你不說這件衣服是你們那成婚才穿的嗎?你就穿這個去追他,讓你感受到你的誠意。”
櫃子裏是那件婚紗,他第一次見到我,我就是穿著這件婚紗,像是命中注定,我來到這裏,隻為趕赴一場和他的婚禮,別的什麼都不重要。
子初幫我穿上婚紗,勒緊我背後的束帶,鬆下我的發髻,一頭烏黑長發落在光潔的肩上,我又踏上那雙白色高跟鞋,仿佛屬於我的婚禮就在眼前。
子初看得有點呆了,驚歎:“哇,我早就想看你穿這件暴露的婚紗了,今天總算哄你穿上了。你這小妖精果真有幾分姿色。”
我白她一眼,就提起裙擺跑出昭明殿,一路狂奔,我要去追我的幸福了。
婚紗的後擺很長,隨著我的奔跑飄擺著,白色的長紗,在淡墨色的古老宮牆下,勾畫成一場幻華的夢。
在距離宮門還有將近兩百米的時候,我看到了古越,他上馬前行,我遠遠地叫他,有一瞬間我覺得他回頭了,距離太遠我也沒看清,但是他沒有停留,片刻也沒有。
我邊跑邊喊,幾乎聲嘶力竭,精疲力盡,不止身體上的累,心也突然僵住了,就像萌芽撞到石頭,很硬很硬的石頭。
陽光斂在浮雲之後,天色逐漸陰沉,晴朗消散,風雨欲來。
我固執地喊著他的名字,那是我最依戀的三個字啊。
林古越,我的林古越,就不過如此了嗎?
身上的白紗,腳下長長的古道,幻化的夢終究是夢,一戳就破。
他一乘輕騎躍出宮門,決絕的銀色身影消失在我眼前。
我腳一崴,摔在地上,落了一隻高跟鞋,宮門在我眼前關閉,宣告一切結束。
我撿起高跟鞋,赤腳上了宮牆,坐到汝牆之上,登高望遠,折磨自己,繼續看他遠去。
原來就算我放下驕傲,不要臉麵,穿著婚紗,聲嘶力竭地求他,他也不會為我留下,我就這樣失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