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葬儀式結束之後,我依然跪坐在“古越”墳前燒著紙錢,雖然知道石碑下埋的不是他,但是看著高大嶄新的石碑上刻著他的名字,還是會害怕至極。
其他人都撤走了,我用樹枝在地上劃拉著,跟一旁逗著不知從哪弄來的老鼠的約翰說著軍情,更像是自言自語:“北梁發五十萬大軍揮兵南下,趁南珂不備攻襲南珂西北駐軍之地,一路攻城掠地,先是攻到嘉峪關,強攻不下,荀麒又分派二十萬軍西行攻到玉門關,駐紮在玉門關前方的要關尚幽關外,我軍一麵在嘉峪關禦敵,一麵與齊戎聯手前後夾擊北梁的這二十萬軍,總共十萬軍卻讓這二十萬軍全軍覆沒。荀麒發軍神速好行出其不意之軍,但他沒料到我軍亦會此計,古越在尚幽關中箭,將計就計詐死,讓南珂大軍失去統帥軍心大亂即將撤軍玉門關的流言四起,這種消息早已傳到荀麒耳朵裏,今日我這麼一摻和更能讓他確信這個流言是事實。他定然要趁玉門關內軍心渙散之時來攻玉門關,我們就是要誘他來攻,玉門關內李雲羅和其他將帥率十五萬大軍布下埋伏在著等著他。而北梁大軍的糧草大營還在嘉峪關外的博襄城內,而曆來征戰糧草是首要,古越引開了荀麒人馬,帶五千鐵騎攻入博襄城燒了他糧草大營斬了他後路,縱他有百萬雄師也無取勝之望了……”
我唯一的聽客約翰醫生一句都沒聽懂,他在搗鼓他自製的水晶注射器,給那隻老鼠注射了一支毒液,針頭一拔出那老鼠便倒地身亡,我被嚇得直捶他,他摘下手套扔了:“不要怕嘛,我隻是在做實驗,沒有小白老鼠就隻能將就用它了。”
我繼續罵他:“扯吧!你是Dr.John,不是‘Dr.John’,做毛實驗!”
他嬉皮笑臉:“嘻嘻……你看嘛,這種毒劑就是古越中的那種毒劑,我取那弓箭上的等量毒劑給這老鼠注射,這老鼠不到一秒就死了,所以說這毒劑的毒素在生物體內擴散地非常快,劍射在古越胳膊上,據分析,毒素在72小時內便能擴散他全身,48小時內定然能夠擴散到他整隻胳膊,就算是二十一世紀的醫療手術在24小時內搶治也必須得截肢,而古越這次中箭大約40小時後才得到章寥醫生的救治,章醫生竟然能夠用幾針便止住了毒素在他血管裏擴散,還為他把毒血排得幹幹淨淨,真是不可思議。我以為我來到這個時代,擁有最先進的醫學知識,已是這裏的第一醫生,卻沒想到這裏還有這樣高超神奇的醫療技術,我在中國學中醫那麼久還以為自己已經很在行了呢,你們中國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商外有……河!’”
我無語:“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他說:“對奧!我覺得現在我就是那座小山,張醫生就是那座大山,要是這座小山和大山並在一起,那就是珠穆朗瑪峰啊!歌倩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他這一通英文加蹩腳中文簡直是對我智商的轟炸。我扯著他的衣領拖他走了。
荀麒率軍攻向玉門關,他何等聰明,他麾下軍士也不是碌碌之輩,走到半道上醒悟過來,剛要折返博襄城,就得報古越已經得勝,糧草大營火燒一夜傷亡無數。荀麒怒不可遏,率一部分軍士先趕回博襄城駐守待北梁派兵和糧草支援,其他的莫約二十萬人馬繼續西行,浩浩蕩蕩地攻向玉門關。
古越率鐵騎連夜沿去時的關內捷徑返回玉門關。
他一到關城,便直接飛馬來見我,聽見門外馴鹿的嘶鳴,我喜上心頭啪一下打開了門,門一開,還未看到他人便已被他緊抱在懷中,我緊貼他胸膛,聽那顆心,活生生的跳動,這一刻,我才最心安。
整整五個月未曾相見,他的音容笑貌比這世間一切都使我牽念。這西北的風沙讓他消瘦了雕刻出他麵容上分明的棱角,連月來的征戰殺戮讓眼裏盛滿不與他人說的疲倦,我的額頭蹭上他密密麻麻的胡渣還有他臉上幾道傷疤。這個與我相擁的人,不再是長安城裏的溫和如玉的林公子,他是南珂隻為我保有一方溫柔的鐵血男兒林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