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附近村落裏的無賴,一年前進山遇到暴雨,被許獵戶好心收留了半天,結果這無賴看上了許鶯鶯,以報答許獵戶為借口三天兩頭地上門騷擾。

許鶯鶯囁啜道:“阿翁以前教訓過他,他好久不敢來的……可是阿翁和阿婆去世後,他又開始了……”

許阿翁是獵戶,年紀雖然大了些,但是打了一輩子獵,對付一個小混混還是不在話下的。

秦西聽得心中一陣複雜,這一家子也是倒黴,老的幫的是個覬覦小姑娘美貌的無賴,小的救的是個恩將仇報的狠辣之人。

他往西麵房間看了一眼,那裏麵躺著的是還昏迷著的男主,不由得問道:“那你還敢隨便救人回來?不怕我和屋裏那個也是壞人?”

許鶯鶯低頭摳著手指頭,過了一會才小聲說道:“那總不能讓你們凍死在山裏……”

外麵是咆哮著的寒風,屋內她軟糯的聲音幾不可聞。

屋內安靜了一會,桌上燭心劈啪響了兩下,秦西才開口道:“我把他綁著扔山裏了,回去睡吧,沒事的。”

他把桌上的燭台推向許鶯鶯,率先起身往西麵房間走去,走了幾步忽然停住回了頭,正好看到許鶯鶯雙目微睜地看著自己。

那雙眼睛在燭火映照下仿佛漾著波光的夏季潭水一般清澈,對上秦西目光的瞬間閃過一絲慌亂,急忙垂了下來。

秦西沒放在心上,語氣平淡道:“你臉上那層灰根本什麼都遮不住,明天去洗了吧。”

許鶯鶯騰地起來後退了幾步,整個人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起來。

她自小就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十三四歲開始,許獵戶夫婦帶她去鎮上都會故意給她穿破舊衣裳,往臉上抹旱蓮草的汁液,就是怕她因為容貌被歹人盯上。

入了冬之後山裏沒有了旱蓮草,她才開始往臉上抹灰,誰知道現在被秦西一句話拆穿了,她有些害怕。

秦西有點欣慰她對外人多少還有點提防心,又奇怪既然如此,那她為什麼還要跟荀盛嵐回京?

難道和那荀盛嵐對比起來,自己更不像是好人?

吐槽歸吐槽,小姑娘已經很慌張了,秦西就沒說其他的,隻是掀了把有些遮眼的短發,麵無表情地胡說八道:“你也看到了,我是個和尚,紅顏與枯骨在我眼中並沒什麼區別。”

許鶯鶯剛把他領回來時候就一直往他一頭半長短發上偷瞄,他當時隨口就說自己是個剃度出家的和尚,隻是這幾個月偷懶沒剃度讓頭發長了出來。

不管許鶯鶯信了沒有,秦西說完就轉身回了屋。

第二日大早,秦西給荀盛嵐清洗了傷口,重新換了草藥。他對渣男沒什麼好印象,會幫忙照顧他是因為即便沒有自己,許鶯鶯也不會讓他死。

荀盛嵐傷在右胸口上,匕首深深刺入,要換藥需要脫衣,許鶯鶯畢竟是個小姑娘,原著是不得已才親自照顧他的,現在有了秦西,照顧傷員的事就交給了他。

等秦西做好了出去時,天也亮了,許鶯鶯正在擺碗筷,動作輕巧,聽到聲響朝秦西看了過來,手腳立馬不利索了,局促著低下了頭。

一身藍灰色的粗布衣裳也遮不住她纖細的身姿,烏黑的長發用灰色布條綁成辮子斜垂在胸前,額邊有幾縷不太聽話的發絲垂了下來,覆上了她粉嫩的臉頰。

許鶯鶯伸手撥了一下發絲,細聲道:“可以吃飯了。”

秦西隻往她白白淨淨的臉上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道:“草藥快沒了,今天是不是得進山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