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盆裏兌了點熱水,她拿著帕子仔細地擦臉,滿臉淚痕都擦去了,隻剩通紅的眼睛是她哭過的證據。
秦西見她這時候還不忘在水麵照一照,頓覺有些無語,這大概就是女孩子吧,不管多大年紀、遇上什麼事,都擋不住臭美的。
看她情緒好了許多,秦西遞給她一碗溫水,道:“你就是那個農夫。”
許鶯鶯飛快地往西麵房間瞟了一眼,放佛那裏真的有毒蛇一樣,然後捧著茶碗,垂頭喪氣地替自己辯解:“我也沒想到……”
她頸間紅了一片,秦西覺著明天那一圈就得變成青色淤痕了,可現在手邊沒有冰塊給她冷敷,就算是真的有,估計她也受不得冷。
秦西移開視線,跟著往西麵房間瞥了一眼,問她:“往後怎麼辦?”
許鶯鶯巴掌大的小臉上露出一個為難的表情,“要是把他趕走,他會死的吧?”
男主命硬,多半是不會死的,但是心狠手辣,說不準會帶侍衛回來報仇。
“那就救吧,好人做到底。”秦西說完,想起原著那糟心的劇情,補了一句,“這個人很危險,離他遠點。”
“嗯。”許鶯鶯答應了,捧著杯子慢吞吞喝完了半碗水,又抬手倒了兩碗,把其中一碗推到秦西麵前,細聲細語道:“剛才謝謝你救了我。”
“沒事,你先救的我。”
秦西這句話說完,許鶯鶯就沒聲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安靜了一會,秦西想了想,還是把那半碗水喝了,道:“明天去趟集市吧。”
“啊?”許鶯鶯這才抬了頭,迷茫地看向秦西。
秦西解釋道:“不是說可能要下雨雪嗎,先把昨天獵的野兔山雞和麅子賣了。”
後麵萬一落雪了,再要去集市就難了。
“好啊。”秦西現在身上穿的還是許阿翁穿過的破舊衣裳,許鶯鶯隻當他是要給自己買衣裳,點頭答應了。
又伸出一隻手指偷摸指了指荀盛嵐所在的房間,做賊一樣問:“那他呢?”
這一出去,估計又要一天才能回來,荀盛嵐之前昏迷些還好,現在人都醒了,沒人照看了有點不太合適。
秦西不待見他,無所謂道:“給他備點水和幹糧,他精力這麼旺盛,應該不需要人照顧的。”
許鶯鶯想起他掐著自己脖子帶來的窒息感,心有餘悸地點頭,瞬間認同了秦西。
又坐了一會,秦西催她回去歇息,許鶯鶯“哦”了一聲,可是人還粘在椅子上不動,磨磨蹭蹭地喝水。
秦西看著她慢吞吞的模樣,想說她這樣的在自己學校那是鐵定要被訓的,不過按她的性子,怕是剛一被點名就得掉眼淚……
難惹。
許鶯鶯不知道有人在腹誹她,咬著茶碗邊緣抿了會水,忽然放下茶碗問:“要是農夫沒有家人了怎麼辦啊?”
秦西:“?”
許鶯鶯一臉愁苦:“那不就沒人去找他了嗎?也沒人給他收屍了……”
她把自己代入了農夫的角色,覺得他和自己一樣沒有親人,還都遇上了“毒蛇”。
秦西再次對小姑娘的思維感到無語,看著她愁眉苦臉的表情開始瞎編:“農夫當然有家人,他家人把他抬了回去看大夫,又給救了回來。”
許鶯鶯眼睛一轉,剛要說話,秦西搶先總結:“從那以後,農夫再也不敢隨便救人了。”
許鶯鶯張口欲言,秦西又說:“行了,回去睡覺,明天早起……需要我幫你在院門係繩索嗎?”
最後一句話說出來,許鶯鶯神色一下慌了,磕磕巴巴道:“什、什麼繩索……”
終於把她注意力從“農夫與蛇”上移開了,秦西鬆了一口氣,見她不願意承認也不逼迫她,道:“那等下自己去,拿著燈,別摔了。”
他起身:“我回屋了?”
許鶯鶯低著頭哼唧了幾聲,秦西沒能聽懂,抬步要進屋,身後小姑娘發出蚊子嗡嗡一樣大的聲音:“……你幫我……”
秦西止住了腳步,回頭:“行,繩子拿出來。”
院牆高大,院中幾乎沒有什麼風。
一條麻布搓成的細長繩子,對折著繞在門栓上縫隙裏,另一頭係在許鶯鶯屋裏,還用繩子打了結,隔著幾厘米掛著兩塊木板,這樣門栓一動,繩索就會帶動木板發出聲音。
秦西掂了掂木板,確認自己昨夜最先聽到的許鶯鶯房中傳來的,就是這木板碰撞聲音。
他出來時沒看到門栓上有繩子,怕是許鶯鶯驚醒後立馬解了繩索,牽著另一頭收了回去,難怪她知道有人闖進來了。
原著裏大概就是靠這個醒來,然後守株待兔打暈了那個無賴。
秦西幫她係好了,又叮囑一句:“夜裏有動靜就大聲喊我。”
她那小身板,真遇到壞人了,就算是偷襲估計也討不到什麼好處。
許鶯鶯跟著他繞了一圈,手裏又被他塞了燭台,乖乖地“嗯”了聲,磨磨蹭蹭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