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許鶯鶯又往臉上抹了灰,看到秦西的視線,她撇了撇嘴:“這不是要出去麼。”
抹就抹吧,也好,省得麻煩。
秦西把她準備好的幹糧和水拿到了荀盛嵐床榻邊上,毫無感情道:“草藥、水、食物都有了,希望我們回來時你還活著。”
荀盛嵐因為失血過多臉上還沒多少血色,瞥了一旁的草藥幾眼,垂下了眼眸,再看向秦西時已是一副謙和的模樣,道:“多謝,昨日是我誤會了,對不住。”
他昨日才剛蘇醒,就得罪了僅有的兩個能照顧他的人,夜間傷口疼痛又口幹舌燥,秦西根本沒搭理他。
堂堂皇子,何時受過這種委屈,隻是如今寄人籬下,不得不伏低做小。
秦西早知他是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的人,根本不信他是真心道歉的,又想到剛才看到許鶯鶯頸間淡淡的淤青,冷漠諷刺道:“你該謝的不止是我,該道歉的也另有他人。”
說罷,不耐看他第二眼,轉身走了出去。
院子裏許鶯鶯對著背簍愁眉苦臉,見秦西出來了,耷拉著臉道:“我後背痛,背不上去了。”
她昨天被荀盛嵐掐著脖子後背撞上了床柱,會痛才正常。
“那就不背了。”後麵還有一句秦西沒說出來——反正你也背不動多少東西。
“那要多辛苦你了。”許鶯鶯說完,遞了一個鬥笠過來,示意秦西戴在頭上。“不然等會肯定好多人看你。”
鬥笠有些舊,但遮住秦西這一頭短發還是沒問題的。
兩人沿著小路往最近的村落走去,要往城鎮上去,得坐村子裏的牛車去。
冬天寒冷,村裏大多數人都不怎麼出門了,一道去城鎮的除了駕車的車夫,就隻有兩個要去買賣東西的婦人。
婦人顯然是知道許鶯鶯的,一看到她帶了個陌生男人過來,眼睛都直了,倆人一陣擠眉弄眼。
許鶯鶯老老實實跟人問了好,乖順地主動開口介紹:“這是以前跟我阿翁學打獵的秦大哥,是特意過來祭拜阿翁阿婆的。”
一個婦人一個勁往秦西鬥笠下麵瞅,看了好一會也隻看能看到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和微抿著的唇,嗬嗬笑道:“難怪長得這麼高大……怎麼戴著鬥笠?”
“他、他打獵時臉上受了傷,怕嚇著人了。”許鶯鶯說起謊來有些心虛,說完就垂著腦袋誰也不看了。
倆婦人惋惜地看了看這倆人,好好的一個小姑娘,因為臉上有胎記,常年花著臉;一個高個子看身形還挺俊朗,結果臉傷著了,你說可惜不可惜?
婦人們眼神交流了一番,不好提人家傷心事,又一人一嘴說起村裏的事,從誰家的雞蛋被人偷摸了,說到西邊哪家小夥子要娶媳婦,一路吐沫橫飛。
村裏婦人嘴碎,聲音又尖利,聽得秦西頭大,恨不得把耳朵堵了。
蹙著眉掀了掀鬥笠去看許鶯鶯,小姑娘也忍得艱難,但是一看到他的表情,立馬抿嘴偷笑了起來。
這些婦人就是閑話多了些,沒什麼惡意,況且書中的結局也十分淒慘。
書裏說許鶯鶯被人從燒成火海的宮殿中秘密救出時,已稱帝的荀盛嵐發了瘋,不信她真的被燒死了,天南地北地尋找她。
所有曾與許鶯鶯有關的地方幾乎都被他掘地三尺,而曾與她有關的人,都被抓起來拷問。
這個村落裏的人就都被抓捕了起來,嚴刑逼供了七天七夜,最後荀盛嵐說了一句:“鶯鶯在地底下一定很害怕,不如你們去陪她吧!”
將這些人全部處死了。
想到這秦西就覺得心口火氣直往上躥,這個國家的百姓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攤上這麼個皇帝?
再說,真這麼深情的話,怎麼不自己下去陪她?
這個男主,確實是腦子有病!
秦西越想原著劇情火氣越大,幹脆往後一靠,開始閉目養神。牛車顛簸,沒一會秦西就已經昏昏欲睡了,衣角忽然被人扯了扯。
他掀了下鬥笠,看到許鶯鶯一臉驚詫地示意他聽倆婦人講話。
秦西這會火氣還凝聚在心口,但看著她一臉的稚嫩懵懂實在對她發不起火,隻朝她微微一點頭,又壓下了鬥笠假寐。
到了鎮上,幾人約好回程時間就分開了,許鶯鶯才揪著秦西的衣角問道:“她們說村子裏的那個無賴前兩天被人擰斷了胳膊,還被脫光了綁著扔山溝裏,現在凍出毛病了!是你上次弄的嗎?你怎麼沒和我說清楚呀?”
那雙澄澈的雙眸一眨一眨的,帶著些許高興的味道。
秦西不答,催促她:“帶路。”
來之前他們就說好了,還把獵物賣給許阿翁經常來往的那家酒樓,秦西人生地不熟,全靠許鶯鶯帶路。
許鶯鶯眼裏盛滿了笑意,嘴角露出了小小的梨渦。
鎮上人也沒多少,她領著秦西走了幾步,腳步輕快許多,又拉著他衣角天真地問道:“不能人事是什麼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