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西腳步一頓,咳了一聲,假裝沒聽到她的話。
許鶯鶯看他不接話,就自言自語起來:“嬸嬸說他被凍了一夜就不能人事了,是不是就是腳不能走路的意思?”
秦西沒吱聲,許鶯鶯當她默認了,又說:“冬天外麵特別冷呢,有一回我在院門口等阿翁從山裏回來,才等了一個多時辰,腳就凍得不能人事了。”
秦西:“……”
秦西想求她閉嘴。
“你穿的還是阿翁的舊鞋子呢,等下要去買一雙新的嗎?不然下雪了要凍腳的……”許鶯鶯問完,摳著手指心虛道,“阿婆沒有教我做鞋子,而且女孩子也不能隨便給外男做衣物鞋子的……”
“衣裳也得買,我知道西街那邊有個鋪子賣的衣裳便宜又結實,就是不太好看,等下去那邊買嗎?”
“你還有別的想買的嗎?我隻知道西街的鋪子,東街那邊都是富人家去的,太貴了,以前阿婆給我在那邊買過一件衣裳,花了好多銀子呢……”
秦西又開始頭疼,前幾天小姑娘還害怕他的時候,一句話都不敢多跟他說,現在不怕了,簡直要變成話嘮了。
秦西忍不住懷疑她是不是牛車上被那倆婦人傳染了……
前麵不遠處正好有一個叫賣糖葫蘆的小攤販,秦西又忍了許鶯鶯一會,等走到小攤販身側時停住了腳步,從竹筐裏拎出一隻山雞朝小攤販道:“一隻山雞,能換幾個糖葫蘆?”
一旁的許鶯鶯欲言又止,這是人家秦西自己獵的東西,她糾結了一下還是沒出聲阻止。
還好鎮上民風淳樸,小攤販也不占人便宜,最終以兩支糖葫蘆和幾串銅板達成交易。
秦西把糖葫蘆塞進許鶯鶯手中,迎著她疑惑的眼神道:“好好吃糖葫蘆,專心帶路,行不行?”
怕傷了人小姑娘的心,他沒說得太明顯。——讓我清淨一會,行不行?
許鶯鶯對自己的話嘮顯然是沒有一點認知的,還以為秦西是特意給她買的,驚喜又害羞,抿著嘴道:“我吃一個就好啦。”
秦西沒接她推過來的糖葫蘆,朝著前方一抬下巴,言簡意賅:“帶路。”
有了糖葫蘆堵許鶯鶯的嘴,果然安靜了許多,隻是兩隻糖葫蘆她吃不完,最後分了一隻給路邊的小孩。
後麵倒也十分順利,酒樓老板與許阿翁來往已久,是個好說話的,價格給的也合理,秦西又帶許鶯鶯去了西街,給倆人各買了一雙鞋子。
期間許鶯鶯想推拒,但又怕鋪子裏的夥計亂說話,隻能半推半就地認了,然後拒絕跟秦西往別的鋪子裏去了。
回程的路上也一直不高興,嘟著個嘴,話也不說了。
直到回到了山腳下小屋子的時候,許鶯鶯二話不說鑽進了自己屋裏,沒一會兒又出來了,手往正坐在院中瓜藤架子下的想事情的秦西麵前一遞,悶聲道:“不用你給我買東西,我自己有錢。”
秦西看了看她手中的銅板,仰頭對著她氣鼓鼓的臉頰,解釋道:“你救了我,就當是報答……當然這點肯定不夠,再等等,等開春了我多獵點獵物……”
許鶯鶯扭開了臉,“那你還救了我呢!”
“那怎麼能一樣?”秦西失笑,即便是沒有自己,她憑著自己的警惕和大膽,也是能逃過一劫的。“況且我用的弓箭都是你阿翁留下的。”
許鶯鶯明顯很不高興,什麼也不說,隻是倔強地維持著把銅錢遞給秦西的動作。
僵持了一會,秦西歎了口氣,接過了她手中的銅錢,道:“那我就收下了。但是今日你在牛車上喊了我一聲秦大哥,我也應了,就當是做哥哥的送給妹妹的禮物吧,這個給你。”
他從懷中掏出兩條發帶,是石榴花一樣火紅的顏色,在清貧的小院中顯得格外亮眼。
許鶯鶯眼睛一下睜大了,這發帶是他們賣完獵物在路邊小攤子上看到的,她當時被鮮豔的顏色吸引,多看了幾眼。
“你、你什麼時候買的啊?”許鶯鶯話都說不好了,結結巴巴問出聲來。
她明明記得秦西全程沒離開她身旁的。
秦西看到她眼中的光芒就知道她多喜歡這發帶,不,不止是發帶,她是喜歡所有鮮豔的東西,到底是十五歲的小丫頭,正是愛美的年紀。
所以他托店裏的夥計幫忙買了這發帶,隻是當時有外人在,不好拿出來給她。
秦西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笑了笑道:“知道你不願意欠別人東西了,我以後注意。這兩條發帶不過價值兩個銅板而已,你收還是不收?”
許鶯鶯在他和發帶之間來回看了幾眼,最終低著頭咬了咬下唇,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秦大哥……”
“嗯。”秦西答應了一聲,將手中發帶往前遞了遞。
小姑娘低著頭,慢吞吞地伸手握住了發帶的另一端,細白指尖微微用力,將紅豔豔的發帶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