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鶯鶯愣了一下,臉頰微紅,支支吾吾道:“……你、你出來不就是來找我的嗎?”
“不是。”秦西冷聲說完,許鶯鶯瞬間蔫了,像是被暴雨打後的秋海棠,失去了精神氣。
她全身灰暗,隻有烏黑發間一抹石榴花一樣鮮豔的顏色,秦西瞥了兩眼,沒好氣道:“我不是來找你的,是來接你回去的。”
雨後海棠重新招搖了起來,明亮的雙眸又彎成了月牙,月牙的主人揪著手指猶豫:“可是我就這一雙新鞋子,不想弄髒了……”
秦西扶了下額頭,無奈道:“知道了。”
他正欲蹲下來,想起這個世界苛刻的男女距離,麵向許鶯鶯道:“你幾歲了?”
許鶯鶯不明所以,老實答他:“十五歲半了。”
她是被撿來的,年紀也是許獵戶夫婦猜測的,不過準不準不重要,秦西接著道:“我大你近七歲,也被你喊了好幾天的大哥了,哥哥背妹妹回去,總不會被說閑話吧。”
他說完沒看小姑娘的臉色,直接把傘塞進她手中,轉身半蹲了下來,“上來。”
好一會兒,身後才傳來窸窣的聲響,小姑娘拉了拉他的衣角,指著竹籃問:“那這怎麼辦啊?”
“許鶯鶯,天可快黑了。”秦西好一頓無語,見她嘟了嘴,投降認輸,“等天晴了,我再給你拿回去。”
許鶯鶯這才“嗯”了聲,紅著臉爬上了他後背。
小姑娘沒多少重量,秦西扣著她的腿彎掂了掂,側頭問她:“抱緊了,傘還能撐得開嗎?”
“能。”許鶯鶯雙臂環著他的脖頸,出山洞時被雨水打了幾下,冰得“嘶”了一聲,連忙把胳膊肘撐在他肩膀上打開了油紙傘,然後乖順地向秦西報備,“撐好了。”
天色漸暗,秦西背著她走出了幾步,察覺到背上的她頻頻回頭,無奈問道:“又怎麼了?”
許鶯鶯在他背上嘀咕:“洞口沒擋著,要是進了野獸弄髒了怎麼辦啊?”
秦西隻得調頭回去,他背上背著許鶯鶯,外麵小路上都是泥巴也沒地方放人,隻得讓許鶯鶯抱緊了,騰出一隻手去鋪荊棘草。
“有刺啊!”許鶯鶯提醒了他一句,秦西當沒聽到,迅速擋好了洞口,手掌又在自己身上擦了幾下,才重新扣住她的腿彎。
“秦大哥,你手不疼嗎?”
“還行。”
冬天天黑得快,秦西怕等會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山路不好走,注意力全放在腳下,根本沒仔細聽許鶯鶯說話。
“怎麼會不疼呢?我鋪荊棘草的時候手上紮到了刺就可疼可疼了……連山裏小動物都不願意碰荊棘草的,秦大哥你真的不覺得疼嗎?”
秦西隨口敷衍:“是吧。”
許鶯鶯一隻手抱著他脖子一隻手撐著傘,傘被風吹得有些不太穩,晃動了兩下才穩住,口中喋喋不休:“草刺會紮到手心裏的,現在不疼明天就該疼了,等會回去我給你挑挑吧,不然明天你的手都不能碰東西了……我可會挑刺了,以前阿翁每次手上紮了刺都是我挑的,秦大哥,行嗎?”
“行。”
“那等會回去要先用熱水泡一泡,把刺泡軟了才好挑……哎,咱們到家天都該黑了,多點兩隻蠟燭吧,不然看不清楚,秦大哥你說呢?”
“嗯。”秦西盯著泥濘的路麵,加快了步伐。
他以為許鶯鶯該停嘴了,結果她是停了,停了大概就一分鍾時間,再開口時語調裏帶了一點羞澀:“秦大哥……我有沒有很重啊?”
直男如秦西也知道女孩子的體重不能亂說,答道:“不重。”
許鶯鶯明顯很高興,頭往他肩上偏了偏想去看他,結果手上一個不穩油紙傘被風吹偏了一下,冰冷的雨水朝倆人打了過來,她“哎呀”一聲急忙重新撐好了傘,也不敢亂動了。
她剛才那一偏頭,恰好一陣風出來,發絲和頭上的紅絹帶飄了幾下糊在了秦西臉上,秦西側了下臉避開,喊她:“許鶯鶯,頭發。”
“哦!”許鶯鶯伸手把頭發撩了回去,怕雨水淋濕了鞋子,腳尖也往裏偏了偏。
長了教訓,身子是不敢亂動了,但手還不老實。
許鶯鶯一隻手搭著秦西的肩撐著傘,撩發帶的那隻手偷摸去碰秦西的短發,碰了幾下見秦西沒什麼反應,又朝他頭頂摸去。
秦西一頭半長短發沾了點雨水更顯得黑亮,看得許鶯鶯十分好奇,她還是第一次見這麼短的頭發。
秦西原本以為她是腦門靠在了自己後腦勺上,過了會發覺不太對,黑著臉道:“許鶯鶯!再碰我頭發自己下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