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商賈還有商報似乎都對眼下倭國的新政評價極高,竟隱隱有成日占據頭版的趨勢,反顯得爪哇隻剩下邊角料了。
長此下去,真不是辦法。
隻是解縉此人,不似胡廣這樣魯莽,他決定再好好看看。
…………
“陛下。”
亦失哈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朱棣的身邊。
朱棣手中則端著剛剛送入宮來的商報,正看得出神。
“何事?”朱棣倒是聽到了亦失哈的話,一麵看著商報,眼睛也沒有抬一抬,隻輕描淡寫地問。
亦失哈道:“禮部尚書劉觀,今日染疾,沒有當值,告了病。”
朱棣隻臉色淡淡地頷首道:“知道了。”
亦失哈便退到了一邊,默不做聲。
朱棣卻是突然道:“倭國的新政,這樣的厲害?”
“啊……”
朱棣瞥了亦失哈一眼,道:“這倒令朕沒有想到。”
亦失哈一時間沒品出朱棣的意思,於是道:“陛下的意思是……”
朱棣道:“這些時日,朕看各處報紙,都有不少事關倭國新政的情況,據聞極好,甚至還有大超我大明的趨勢,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亦失哈便坦然地道:“這……奴婢也有耳聞。”
朱棣失笑道:“你一奴婢,也關心這個?”
亦失哈解釋道:“現在各大商行,有不少,都發行各種散股,供人投資,等掙了銀子,便落地分紅。正因如此,現在不少軍民百姓,都極關心這個,從前大家關注的,都是一些奇聞軼事,現在反而街頭巷尾,都在議論買賣的事。這倭國新近倒是熱門的很,因而……有不少大商行,紛紛湧入,據聞確實回報驚人,所以……議論的很厲害。奴婢……自然而然,也聽到了一些傳聞。”
朱棣露出了幾分興致,道:“是嗎,還有這樣的事?這樣說來,朕不少的臣子,隻怕也從這貿易之中,掙了不少吧?”
朱棣可不是傻子,有些事,他也清楚得很,但凡隻要掙銀子的事,百官可都聞著味就似鯊魚見了血一樣。
別看平日裏朱棣都將銀子掛在嘴邊,可論起來,誰不是如此呢?
亦失哈尷尬笑道:“據奴婢所知,確實不少大臣購置了一些散股。聽聞在倭國,都掙了。”
朱棣突然恍然大悟地道:“這就難怪了,難怪這商報,如此大肆的頌揚,哎……他們啊……貪圖這些小利,卻殊不知,可能將來這些成為我大明的腹心之患。去歲的時候,你這奴婢倒是對朕有過提醒,教朕出手阻止此事,朕有所顧慮,現如今,倒是有些後悔不及了,這麼多的賢才,統統都落入倭人之手,而這倭人……”
朱棣說到這裏,擰緊了眉,搖搖頭,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亦失哈看朱棣愁眉苦臉起來,便道:“這事……奴婢也聽聞,東南沿岸,不少的軍民百姓,對於宋王殿下也頗有非議,還有幾個出身寧波的大臣,成日彈劾宋王殿下,說……說……”
“說張卿家通倭,是嗎?”朱棣抬眸看他道。
亦失哈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朱棣抿了抿唇,顯出幾分不悅,便道:“張安世哪裏有通倭的膽子?這家夥不過是犯了糊塗罷了,他要有膽子通倭倒也好,朕正嫌他膽小如鼠呢!堂堂男兒大丈夫,獐頭鼠目的,做什麼事都鬼鬼祟祟。”
亦失哈:“……”
好吧,這話題不是他適合摻合的。
朱棣隨即道:“隻是任這樣的下去,也不是辦法,若是朝廷不給張卿家定性,隻怕這些禦史,還繼續鬧下去,真可能……將這通倭坐實了。”
他皺眉想了想,便道:“你待會兒,去東宮一趟,和太子說,就說……給張安世一個申飭吧。”
亦失哈明白朱棣的意思,這等事,朝廷不給一個說法,那麼各種非議就會甚囂塵上,反而朝廷給一個處分,算是有了一個交代。
一旦定性,若是繼續還有人拿通倭來做文章,那便屬實是不識相了。
亦失哈再一次確認了張安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沒有妒忌,羨慕倒是有點的。
羨慕也就是純粹羨慕,亦失哈沒有再多想,便立即道:“奴婢遵旨。”
…………
朱高熾得了口諭,臉色也微微有些不好看。
卻隻好強打精神,勉強笑著應對亦失哈。
亦失哈道:“此事,殿下可要著緊,陛下還說,陛下並非想要幹涉太子,隻是……事情緊迫,所以,此番就算是陛下做一回主了。”
亦失哈對朱高熾尤其的恭敬。
而朱高熾道:“父皇的心意,本宮自然知曉,隻是……算起來,當初召倭人和朝鮮國使節入京,是本宮的詔令,此後,舉薦大賢給了他們,也是本宮默許。現如今,出了事,申飭張卿,這卻不妥。公公,本宮還是親自去向父皇請罪吧。”
亦失哈哪裏敢阻止,忙笑著道:“這再好不過。”
亦失哈笑著答應,心裏卻不免對張安世羨慕又濃了幾分。這太子……是真的一丁點的委屈,也不肯教那張安世承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