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商們得到了暴利,稱頌倭人的新政,對其大家讚揚,又有什麼奇怪呢?反正得利的乃是什麼,損失的卻非他們,何況,他們也沒有欺騙,海貿確實是擴大了,而且,倭人也確實有不少商人,也跟著大發其財!乃至於……倭王也從中,借征稅的手段,得到了好處。隻是……他們的話,隻說對了一半,另一半的消息,對於這些海商而言,他們既不在乎,也不會關心,甚至……對他們而言,他們隻需和口岸裏的少部分倭商打交道,其他的人,與他們何幹?”
胡廣微微張大了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下意識地道:“原……原來竟是如此,這……這………哎……看來人都不可盡信啊。”
看著胡廣一副意外驚愕的樣子,張安世坦然地看著他道:“確實如此。可是胡公,其他的事可以先不管,現在的問題在於,倭國內亂,而朝廷冊封的倭國國王,遭受了叛賊的威脅,大量大明學者,也生死未卜。何況許多的口岸,還有大量的漢商,極有可能,人身安全和財產都遭受了威脅。”
說到這裏,他掃視了眾人一眼,隨即道:“陛下,諸公,現在情勢,已經刻不容緩了,這些叛賊作亂,甚至威脅到了我大明欽定的倭王安危,若我大明無動於衷,一旦倭王被誅殺,這教朝廷的顏麵,還有無數漢商和漢人的生死置於何地?所以,臣建言……大明水師要隨時準備,抽調出來的一支模範營,亦要立即奔赴鬆江口岸,枕戈待旦。”
“另一麵則是火速想盡一切辦法,聯絡倭王!若是倭王已死,那麼也想辦法尋訪他的同族子孫,重新冊封,再請他們,立即發出求告的國書,懇請大明軍馬登岸,襄助剿賊,討伐不臣。太祖高皇帝在時,曾下旨命倭國為不征之國,又授予足利家族金冊,欽賜了金印。倘若他們有失,那麼此前倭國年年歲貢,豈不成了天下的笑話?我大明天兵,保護倭國,也是理所應當。陛下,現在是立即下定決心的時候,若是再遲,就一切皆休了。”
這一番話,可謂震耳欲聾,場麵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在場的所有人,都似乎一下子被拉進了另一場震驚裏。
說實話,舉薦鄭晨等人,使倭國內亂,反手之間,又以保護倭王的名義,迅速進入倭國,這一手……實在是讓人辣眼睛。
可偏偏,一切都如此的名正言順,一切又都似乎很合理,以至於找不到一句反駁的話。
朱棣回過神來,眼眸卻是明顯地亮了幾分。可以說,他此時的心裏正為之振奮呢,於是下意識的,他與太子朱高熾對視了一眼。
父子二人,已有默契。
說起當初,朱高熾就惦記上了倭國和朝鮮國,而如今,時機到了。
此時的朱高熾,不由得由衷地佩服起自己的這個舅哥了,這家夥……到底跟誰學的啊,總能想出一些出其不意的辦法!
想到此,朱高熾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
而朱棣,自然也已了然,這入倭,關係到的是自己幾個孫兒的前途,他們雖非嫡長孫,可畢竟也是朱棣的血脈,朱高熾心疼他們,朱棣又何嚐不心疼呢?
如今,一切都水到渠成,該決斷了。
這是上天給自己的孫兒們,掉下來的餡餅。
朱棣道:“命朱瞻埈、朱瞻墉、朱瞻垠三人都督倭國事,再下旨,命朱勇為討逆大將軍,節製水師,領直隸左路模範營,迅速渡海,征討倭國不臣。”
朱棣頓了頓道:“事情緊急,而如今,倭王生死未卜,倭王足利義教,曆來恭順,朕豈可對他的生死坐視不理,再命張軏為蕩寇大將軍,率一精兵,先行突擊入倭,尋訪足利義教下落,保護他的親族!”
此言一出,眾臣似乎都覺得……這好像很合理。
朱棣又補充道:“一定要盡力保護鄭晨以及漢商人等的安全,就這樣罷。”
眾臣道:“遵旨。”
朱棣紅光滿麵,其實這個時候,確實該表現出一點哀悼之情的,畢竟……許多人還不知是死是活呢。
可沒辦法,朱棣實在掩不住心裏的喜悅了,或者是年紀大了,內心的一些事,實在已藏不住。
他盡量地壓下唇角的笑意,轉而道:“此事,太子定奪,朕隻要結果,如何進兵,糧草征集事宜,不必報朕。三個月內,朕要倭國的內亂平定下來。”
朱高熾心中暗喜,不過他也知曉現在這場麵不是適合高興的時候,麵上擺出一副沉痛的樣子,道:“兒臣,謹遵陛下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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