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了渭城的前兩日,昭陽還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不懼冷地將馬車簾子拉起來看窗外的風景,處處都覺著十分新鮮。
隻是馬車走了四五日,那份新鮮勁就被消磨殆盡,反而因著整日蜷縮在馬車中的緣故,隻覺著渾身都酸疼得厲害。叫丫鬟將馬車上的墊子又加了兩層,趴在墊子上懶得動彈。
蘇遠之覺著好笑,拿著書在一旁看,空出來的一隻手就幫昭陽揉捏揉捏肩膀和腰,昭陽舒服地籲了口氣。
“這才過去一半的路程,你就這副模樣了,看來以後還是不能帶你出遠門。”蘇遠之笑著打趣道。
昭陽哼了一聲:“父皇為何選這麼遠的地方來避寒啊?秋狩雖然過了吧,等開了春,春狩也行啊。這麼遠,顛簸得我都沒有心思玩耍了。”
蘇遠之聞言,神情淡淡地道:“自然是有人進言,所以陛下才座次決定的。”
“誰啊?”昭陽蹙了蹙眉,察覺到蘇遠之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連忙道:“說話就說話,你別停啊!”
蘇遠之笑了笑,又開始揉捏起來:“欽天監。”
“欽天監?”昭陽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目光定定地望著蘇遠之:“你是說,向父皇諫言讓來雲崖行宮避寒的,是欽天監?”
蘇遠之點了點頭:“欽天監說,他夜觀星象,覺著明年楚國將會遇大的天災,天災的方向指向南麵,唯有陛下祭天祈福,並出宮南下,將浩蕩禦龍真氣帶到南方鎮壓住那天災方可化解。”
昭陽冷笑了一聲:“那欽天監可是沐王的人,上一回他跟個神棍一樣不吃不喝地算了三日三夜,就算出我是被七殺厲鬼附身之人。如今又突然諫言父皇南下避寒,此事會不會是沐王的陰謀?”
難怪德妃要突然加大藥量,想要盡快重見光明同父皇一同去那雲崖行宮。莫非是因為沐王被父皇下旨留在渭城,她想要跟在父皇身邊,與沐王裏應外合?
蘇遠之見昭陽突然就這樣緊張了起來,複又將昭陽按在了軟墊之上:“你當陛下什麼都不知道?你這兩日整天呆在馬車之中,一到了驛館就躺倒在榻上不願意出門,自然不知道,每日我們在驛館住下之後,都會不停地有從渭城傳來的密報呈遞到陛下麵前。”
昭陽卻仍舊有些放心不下:“沐王定早就知曉父皇會暗中派人留意他的行蹤,興許會從中阻撓呢?或者替換了傳遞過來的消息,以迷惑父皇?”
因著前世的時候,並未有這一場行宮之行,昭陽不知究竟會發生什麼,心中總存著幾分猜疑。
“你也太過小看你那位父皇了,當初他能夠奪得這江山,並且守護二十多年,自是有一定的本事的。渭城的消息,陛下至少命了上千人在收集,同樣的一個消息,至少會用三種以上不同的法子送到陛下手中,唯有幾種途徑送到陛下手中的都是同樣的消息,陛下才會放心。隻要稍有不同,或是少了,陛下自然就知曉有人動了手腳。”蘇遠之臉上帶著笑,眼中卻不見絲毫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