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蘇遠之如常又來了清心樓。

一進屋中,便在書桌後坐了下來,待丫鬟斟了茶,才抬起眼來望向昭陽,開口道:“欽天監說,按著慣例,在登基大典之前,應當舉行祭祀。隻是這一次涉及到朝代更迭,我不太適合進此前的太廟祭祀,因而將祭祀的地方改在了了空寺之中,在了空寺中祭拜之後,再去祭天台祭天。”

昭陽一言不發地聽著,蘇遠之看了昭陽一眼,才又接著道:“你須得與我一同。”

昭陽冷笑了一聲,神情之中滿是蔑視:“我一個楚國公主,你帶我去為你的新朝祭祀,倒真是一個笑話,你就不怕,我在祭祀的時候,祈求佛祖,讓你江山不保?”

蘇遠之神情卻仍舊如常,冷靜淡漠:“無妨。”

昭陽握著書的手暗自收緊,半晌,才稍稍平複下了自己的心情,開口輕聲詢問著:“什麼時候?”

“明日。”蘇遠之應著。

這祭祀本是大事,斷然不可能太過倉促的決定,蘇遠之卻說,明日就要去祭祀。

昭陽心思暗自轉了轉,攸然笑了起來:“蘇丞相還真是對我防備得十分嚴實啊,明日就要祭祀,今天才告訴我,莫非是害怕我知曉了要祭祀的消息,將消息傳出去,找了人來救我不成?蘇丞相未免太過小心了一些吧?”

笑容愈發譏誚:“我如今已經落入了你的手中,這湖心島裏裏外外都是你的暗衛,隻怕是連一隻蒼蠅都很難飛的出去。即便是離開了這公主府,到了了空寺,到了祭天台,恐怕也全是你的人,我縱使插翅也難飛,相爺又何必這樣小心翼翼。”

蘇遠之卻似乎絲毫不在意昭陽話中的嘲諷之意,神情仍舊十分平靜:“我冒不起這個險,哪怕隻是一點點的可能,我也不能掉以輕心了。楚昭陽,你隻怕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

昭陽聞言,鼻尖猛地一酸,急急忙忙地轉開了眸子,緊咬著牙,不讓自己在蘇遠之麵前泄露出絲毫的情緒來。

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氣,冷冷地道:“你害怕失去我?若果真害怕失去我,又何必搶了君墨的江山?蘇遠之,你有你的雄心壯誌,想要這錦繡江山,我願意成全你。可是你江山和我,你都想要,這世界上哪有這樣兩全其美的事情……”

蘇遠之定定地看了昭陽一眼,側過身子,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之色:“為何就不能兩全?江山和你,我都要了。楚昭陽,你逃不掉的。”

說完,便徑直站起了身來,離開了屋子。

蘇遠之一走,昭陽的身子便軟了下去,麵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了起來,一直想方設法抑製住的淚水如滾珠一樣地落了下來。

“公主……”青瑤和忍冬連忙上前,慌裏慌張地遞著帕子,為昭陽擦去臉上的淚珠。

昭陽閉了閉眼,聲音亦是發著顫:“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呢?蘇遠之,你為什麼就不肯放過我呢?你非要逼死了我才甘心嗎?”

昭陽的身子一直劇烈地打著抖,似乎冷極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