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天,落葉還未紛飛。
南方小城天氣晴朗,萬裏無雲。
天友銀行總部大廈第九層最大的行長辦公室裏光線通透,溫度適中。
第一副行長黃乾明卻坐立難安,後背浸汗。
早在今天早上,黃乾明就見識到了寧晏霸道的一麵,一句‘你要教我做事’,讓他當場灰頭土臉。
而現在,一份送到他手上的名單,讓他心慌意亂。
這位年輕得有些過分的新任行長辦事效率奇高,消息渠道奇廣。
第一天上任便先燒兩把火,現在才第二天,直接瞄向了行內人事問題,直指核心潛規則。
動作之大,蠻不講理。
“寧行,您這是在為難我。”
迎著寧晏的目光,黃乾明回答道。
聲音前所未有的艱澀。
“不過是一些蛀蟲罷了,我尋思一批一批來,主要是想請老黃你幫忙把把關,哪些是可以無關緊要的,哪些是需要重點關照的。”
寧晏滿不在乎地道。
“潛規則這種東西呢,我也聽說過不少,能閉一隻眼睛呢,我也不願意折騰。”
“說句不好聽的,這是拿銀行的錢,倒騰進自己的腰包裏,黃行,你說呢?”
寧晏的話已經說到很清晰的地步了。
其實擺在黃乾明跟前的,就是最簡單的選擇。
到底是選擇跟上任之後就大刀闊斧燒火的寧晏一條道走到黑,還是選擇明哲保身,離開天友銀行這個被點燃了的火藥桶。
不管怎麼選,都考驗黃乾明這麼多年職業生涯造就的判斷力。
表麵上,這個世界上人人都有選擇。
但在複雜的人情世故中,很多人沒有選擇。
比如說現在。
客觀說,寧晏是給了黃乾明一個很好的選擇,跟他走到黑。
銀行的倒閉過程是很複雜的,也就是說,在倒閉之前,黃乾明是沒什麼可憂慮的。
但這裏麵有個重點是,黃乾明會害怕寧晏卸磨殺驢。
於是就牽扯到了另一個客觀存在的問題。
相當於說,一些出生在一線城市的當地居民,或者是祖上積德,或者是拆遷,有幾套房子。
屬於一出生就贏了。
可以悠閑,從容的生活,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
而出生於偏遠山村的人,比如寧晏,為了更早的走入社會奮鬥,傻了吧唧的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
一門心思鑽進了鵬城,想要咬牙奮鬥,紮個根。
然後眼界狹隘,又沒有歸屬感,卑微得好像塵埃裏的泥土,對上司和公司給的不合理壓迫,敢怒不敢言。
最後還是橫向對比跟自己相同出身的人,才有絲絲優越。
選擇?
根本沒有的!
生活對當時的寧晏來說,太鋒利了,不是那種溫情脈脈,是每一步都要考慮好,因為生活不給犯錯的機會。
比如在顏芷的唆使下,寧晏最終咬牙決定買那台夢想筆記本。
於是網貸的壓力撲麵而來。
現在,黃乾明也差不多,看起來有選擇,其實沒有。
如果他選擇明哲保身,那麼就要離開天友,至少梧市是沒有他的位置了。
說起來慢,實際上黃乾明很快就做了決定。
“寧行,我說得不一定對,僅供參考。”
“這幾個人,分管的工作可以被替代,尤其是現在大額貸款審批權限您給收回去了,所以其實可有可無。”
“這幾個,分管的工作暫時不好替代,底下都有一攤子事情的。”
“……”
黃乾明一一說明了原因理由。
寧晏聽得很明白。
但他不會完全偏聽偏信。
保不齊黃乾明也利用這種機會,排除異己什麼的。
“這個張建德,情節上是比較嚴重的,黃行,你覺得要不要立個典型。”寧晏麵帶微笑,道。
黃乾明:“……”
“全憑寧行意見。”
心裏小聲嗶嗶:“伴君如伴虎,我言語裏麵就稍微偏了一絲絲,都要特地說一下。”
寧晏心裏邊有數了,起身道:“感謝黃行對我工作的支持。”
“……”
基本調子就這樣定了下來。
張建德是肯定要用來被立典型的,至於其他人,寧晏已經發給顏芷讓她再看看。
…………
沒等到顏芷的回複,倒是先等來了電話。
“季總大忙人,怎麼會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看看號,接通後,寧晏笑嗬嗬的道。
那邊廂季婷笑著道:“寧總說笑了,我這小家小業的,可比不上寧總。”
“聽說你這兩個月忙著在不同地方運營企業,怎麼說,現在是跑去梧市了?”
寧晏沒否認:“昨天剛來。”
“有一說一,季總是真的忙,我都忘了有多少次沒約上你了。”
“我的我的,抱歉。”季婷很不好意思道,“我也想跟寧總一樣,這裏轉轉那裏看看,可是行不通啊。”
“寧總有時間言語一聲,我一定到。”
“……”
說了幾句閑話,季婷才表明來意:“寧總,這次你那個銀行的事情,是不是上麵有什麼想法?”
“啊?”寧晏一愣,“你怎麼會想到這上麵去,我這是純粹的商業行為。”
“你應該也聽說了,我跟家裏談得條件是,所有我運營的企業都要虧損才算達標,而且還不能瞎搞。”
“停止發放小額貸款的理由是為了回籠資金。”
季婷鬆了口氣:“我還以為是有什麼動作,你也知道,我家這點小產業,跟銀行息息相關。”
“要真是覺得難搞,就打包賣掉,換個輕產業唄。”聞言,寧晏隨口說了句,“說句實話,互聯網掙錢更容易。”
季婷:“……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消息?”
“怎麼說?”
“內部確實有這個意向,雖然不是打包賣掉,但也差不太多,跟王總那邊差不多。”
“哦?我就隨口一說。”
“……”
季婷的電話之後,是林眠的。
林眠咋咋呼呼說了幾句。
最後道:“寧總,你這是要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利益圈啊?”
寧晏就笑:“談不上,是利益圈自己蹦躂出來,覺得一個地方性商業銀行好欺負罷了。”
“憑什麼就不能是小地方的小銀行來掀開內幕?”
“還真一個個把自己當爺了!”
寧晏還一肚子氣呢!
眼瞅著這事情就要曠日持久了。
本來好好的給天友銀行小額網貸用戶們提個醒,這可倒好,捅破天一樣。
差點都看不到什麼857啊、漫展小網紅啊之類的小新聞了。
這幫子既得利益者,也太特麼的容易顱內高潮了。
要不是現在身份不同,寧晏真想拿錢砸下去,看看誰聲音大。
大不了老子去府右街玩一圈,看看誰踏馬強勢!
“你這麼一說確實,輿論聲音太過瘋狂,因為小額網貸吃得滿嘴流油的人,跳得太著急了些。”林眠認同道。
接著話鋒一轉:“你這次怎麼說,有想要達到的結果嗎?”
“還是說有為了高層鋪路的意思?”
寧晏愣了下,不解道:“剛才季婷給我打了個電話,也是問這個,難道是你們聽到了什麼消息?”
“我什麼想法都沒有,純粹是想試試能不能在這個月內讓這家銀行破個產。”
林眠否認道:“沒有,估計跟我一樣,是猜測的,畢竟不管做什麼生意,都跟金融市場脫不開幹係;
小額網貸的模式太掙錢了,稍微大一點的機構就可以一月回本,兩月淨利率100%,很多有人脈資本的人都想進入。”
這麼一解釋,寧晏便明白過來。
說起來這也是昨天明明查出來天友銀行一堆爛賬,但財報還那麼好看的緣故。
因為小網貸配合ABS模式實在是太掙錢了。
一般較低的利率都到了1.5%每月,高一點2%,三五幾個億的規模放大到八九十億,這貸款一發放出去,用不了一月就能回本。
總之,小網貸的利潤率過於驚人。
以至於遍地開花,無數人都想要入門分羹。
這也是寧晏這麼隨便一操作,立馬引爆了整個公共網絡空間的緣故。
“一開始的狀況是我沒想過的,後麵是有意為之,我想試試,用一家地方性商業銀行陪葬,能不能撬動這個利益模式。”寧晏無所謂道。
林眠怔住:“寧總,你這真是要翻天啊?”
“小事一件,我沒讓寧事務管理所在背後幫忙就算好了。”寧晏樂嗬嗬道。
“……”
從季婷到林眠的接連電話,寧晏便知道今天清閑不了。
果然很快就有新電話進來。
這次是王思。
說起來王思跟寧晏的成長經曆有許多相似的地方。
某些行為也比較相似。
王思在18歲之前都是被窮養的。
可能是因為寧萬強底氣更足,硬是把寧晏給窮養到22歲。
所以結果就是,兩個人在某些習性上都是一樣一樣的叼絲。
“幹得漂亮啊,寧總,我支持你,把這潭水給攪個天翻地覆。”王思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這。
寧晏就笑:“校長,你要不要這麼誇張。”
“誇張什麼,我就不能眼紅嗎,他們這錢掙得太舒服了!”王思一臉咬牙切齒的樣笑著說道。
寧晏樂了:“人間真實,有一說一,其實我也多少有點羨慕,不過這銀行的錢又不是我的,而且我的任務是經營虧損;
本來一開始隻是自己個玩,結果全跳出來了,我就無所謂了。”
王思笑眯眯地轉移話題:“寧總,你最近真夠折騰的,什麼時候才能完成啊。”
“月底吧。”寧晏隨口說道。
“有空多發點朋友圈,沒事的時候刷起來,跟逛窯子一樣,爽得很。”
王思:“!!!”
“寧總,別這麼直接啊!”
“可惜梧市太小,不太好安排,不然倒是可以能去給寧總開個小趴體。”
寧晏趕緊道:“別不好安排,梧市有機場,就是停不了大飛機,車不好帶過來。”
“有機場?”王思一愣,“那沒說的!”
“周五晚上我們過來。”
“可。”寧晏滿意道。
梧市不是任何人的地盤,所以這次算是王思攢局,跟寧晏無關。
所有的事情,王思都會搞定。
寧晏樂得清閑。
隻是這份清閑沒能享受多久。
數分鍾之後,電話再一次響起,這次是文溪。
“寧總,您還真是不閑著,在寧波是金融企業,現在換到梧市,直接搞銀行啦?”
“是不是因為在金融機構被銀行針對,心裏不舒服?”
“不愧是寧總,在哪都能搞出偌大的動靜。”
寧晏還一句話沒說,文溪就已經突突突說了一堆。
搞得寧晏都愣住了。
今天的文溪跟以往的文溪多少有點區別。
“你這多少有點栽贓了吧,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事情跟我沒什麼關係,主要是有人針對我這小家小業。”
文溪嗤笑一聲:“就你這還小家小業?”
“你也好意思說這種話。”
寧晏摸不著頭腦,問了句:“你這是吃了點槍藥嗎?”
文溪嗬嗬笑了聲:“寧總想說什麼就直說唄。”
“沒,一點點好奇罷了,你一上來就突突突的,我尋思我也沒得罪你。”寧晏心平氣和道。
文溪忍不住再次嗤笑一聲。
“你說說你,放著我這樣上趕著的不要,就想要那些網紅啊,嫩模是吧?”
“十一還沒玩夠,從羊城到魔都浪了那麼久,現在還要王思給你安排趴體?”
“嗬!”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
寧晏:“……”
“那什麼,文小姐說得對,我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記得以前跟你解釋過,因為占據的社會資源不同,所以有些事情我可以肆無忌憚,有些事情不行。
比如我不能裝作喜歡你,來一出拔掉無情。”
文溪哼了聲:“行行行,你總有道理,我明白,我懂,我連讓你裝模作樣的資格都沒有;
有時候想想,自己要是個普通人就好了。”
“……”
總而言之,文溪這個電話說了許多的廢話。
寧晏也聽出味道了。
並不是奔著他搞出這麼大動靜來打探消息的,也不是真就怎麼怎麼樣了。
而是文溪好像是有點心事。
也不是寧晏多敏感,而是文溪這表現太明顯了。
臨掛電話前,文溪忽然說了句:“寧晏,我要訂婚了,從今往後,我會老老實實的當個所謂的富家太太,彈琴、刺繡、插花、下午茶、太太圈。”
“……”
“我不後悔認識你。”
寧晏:“……”
“我……”
沒給寧晏說話的機會,文溪哐當一下掛了電話。
該說不說的,寧晏對文溪是半點感覺也沒有。
當然,一丁點樸素欲望,也不能完全否認。
聽聞文溪要嫁人了,寧晏其實沒有太複雜的感覺,談不上失落,也談不上鬆氣,更談不上開心。
有時候別人的喜歡,也會成為當事人的一種負擔吧。
以至於下一個電話響起說了兩句時,寧晏都沒反應過來。
嗯嗯啊啊的應了聲。
等掛了電話才發現,這次不是打的手機,而是桌上的行長電話。
來電的人也不很熟悉,隻是聽他通報了姓名,金源房地產的老板。
在電話裏說了一籮筐的奉承話,又說自己的合夥人想來拜訪一二。
寧晏沒多想,最後稀裏糊塗同意下來。
不過還好,時間不是今天,而是明天下午。
…………
一上午就這麼過完了。
寧行長安排了一件小事情,接了半天電話。
顏秘書則忙了一個上午,差點就要腳不沾地了。
臨近午飯時,才回到行長辦公室。
“寧總,中午怎麼吃?”
寧晏隨口道:“就在辦公室裏吃吧,不是很想動彈,鬧騰了一上午。”
等顏芷安排好之後,寧晏看了眼顏芷,貌似漫不經心地問:“文溪那邊是怎麼回事?”
“什麼……”顏芷下意識的說了句,接著回過神來。
歎氣道:“人文溪好好一女孩子,上趕著貼你,你不要,難道你打算讓她當小三嗎?”
“所以趁著十一那幾天,文溪相了一門親事,男方家裏業務很廣,主要是投資,算是門當戶對。”
“可能人也認識你,在魔都時有見過你的,不過你應該不認識。”
這寧晏得承認。
因為他見到的人實在不少。
如果隻算排行榜的話,國內好像就那麼五六百個家族財富上了10億美金——即能夠上當初寧晏組織的聚會門檻。
但寧晏在鵬城、在魔都、在香港,在哪哪都好像有一堆又一堆的陌生富家子弟。
算下來怎麼也得有個千兒八百。
為什麼呢?
因為很多人的財富是不上榜單的。
除了揚名立萬以外,中國人更信奉悶聲發大財。
寧晏期期艾艾半天,憋出一句話:“男方家裏是哪的?”
顏芷眨巴眼看了眼寧晏:“羊城。”
“哦。”寧晏扒拉口飯,又憋出一句,“我們兩個人得送兩份紅包吧。”
顏芷就歎了口氣:“你要是喜歡文溪,你就去追,你跟我這扭扭捏捏的做什麼?”
稍頓,顏芷加重語氣道:“要是就隻是想著哎呀,這個女人喜歡我這麼久,長得又那麼漂亮,我都沒發生點超友誼關係,你就去死。”
“都沒有。”寧晏苦笑搖頭。
“頂多有那麼點點悵然吧,畢竟文溪是個好姑娘,剛才跟我打電話一副這輩子就這麼地了的樣子,唉……”
顏芷無奈道:“這都不懂,等你開口呢!”
“別,你都說我是耽誤人家的。”寧晏趕緊道。
接著語氣認真道:“我好像對感情這東西,沒什麼欲望了;
以前背著一屁股網貸的時候吧,想著等還清以後要先好好857,然後找個能過日子的對象;
現在直接過渡到富三代,857是玩膩了,女人是見到了很多,就是沒有令人心動的。”
說著,寧晏歎了口氣:“這也是我為什麼有空還樂意玩個直播的原因;
包括駱歆那個十億,還有十一你一直在煽風點火,其實是因為她在過自己的生活,隻不過是直播了出來;
私底下也好,明麵也好,就是那麼的普通,憨憨,相對來說算個好看的,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
顏芷的眉頭早就蹙了起來。
“我想,你可能需要心理醫生,雖然人都要靠自救,但你應該需要接受一定的專業意見。”
寧晏一愣:“怎麼說到這麼遠的事情上了?”
接著說了下去:“這事情又不複雜,我舉個不太恰當的例子,我五歲上一年級時,特別想要一個小遊戲機;
可是當時年紀小,一不敢跟家裏說,二沒本事攢錢,就這樣三五年一過,有零花錢夠買遊戲機了,也不想買了。”
“換到談戀愛這件事情也一樣,初中那是過家家,高中是沒那麼巧碰上喜歡的;
等到了社會上,從頭到尾就沒有過過輕鬆的日子,包括五一之後;
在五一之前,我想過要成為什麼樣什麼樣的人,也聽勸,現在很喜歡的東西現在買。
但生活總是告訴我,依靠我那樣間歇性躊躇滿誌的奮鬥,我隻配當個廢物,我連十分上進的欲望都沒有,更別提找對象的欲望。”
“是,在五一之後我是認識了很多新的優秀的女孩子,但這不代表說我要喜歡她們。”
最後,寧晏總結道:“嚴格地說,我現在不知道我喜歡什麼。”
“我的生活從頭到尾都沒有掌握在我自己手上,如吳姨一開始跟我說過的那樣,自由會成為我最奢望的東西。”
寧家,寧萬強,寧事務管理所,一切的一切都沒有要束縛寧晏的意思。
但束縛無時不在。
這沒什麼好說的,人生下來就有束縛。
顏芷沉默了下去:“我聽明白了。”
“但我給不了任何意見,感情這種東西,向來是最不講道理的,或許你現在信誓旦旦跟我講,你沒有任何欲望了,因為你有錢,你不需要奮鬥,你不需要這樣那樣;
但可能下一秒你就會喜歡上一個女孩子。”
寧晏沉吟片刻,深以為然:“我還挺期待的。”
“……”
接著寧晏話鋒一轉,道:“我給你的名單調查結果怎麼樣了?”
顏芷略作整理,回答道:“黃副行長很踏實。”
“基本上是不偏不倚。”
“輕重緩急都跟調查結果顯示的一樣,所以看你怎麼選了。”
寧晏稍加思索,道:“那就直接從張建德開始吧。”
“午後你先去整理整理,然後再安排下去。”
“雖然對天友銀行來說,我隻是個過客,也沒想過要掌控這裏,但我也希望在我當行長的這段時間裏,令行禁止。”
這就是寧晏最樸素的要求。
有問題,憋著。
有想法,憋著。
有建議,憋著。
不服氣,憋著。
憋不住怎麼辦?
滾蛋!
就是這麼簡單粗暴。
寧晏才不會有任何憐憫之情,更不會有什麼謹小慎微、小火慢燉,隻有大刀闊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