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隻船離開岸邊,非歡坐在船頭,百無聊賴的看著水流的方向。
臨近肅殺之季,兩岸已無綠意。他們順水而下,大概走十日能到南國王都。
南國水係四通八達,幾個城池皆有河流相通,沿岸也有村鎮補給,在船上的日子不那麼難過但是也沒有宅在窩裏舒服。總之還要一段很無聊的時間才能到。
船艙裏叫聲此起彼伏,金彩銀寶把她很久以前做的撲克牌拿出來玩,然後很不小心的成了賭博工具,吸引了一群人來玩炸金花。
好在兩個婢女深得她真傳,完全是狗屎運加上賭聖牌技,不然兩個人大概得去賣主還債。
而且撲克牌也確實比較適合賭博,麻將一百六十八顆太多玩一局時間太長賠率又低,隻適合老太太們打發時間。
玩骰子難度係數低不夠刺激,賭場看看還成,真玩起來輸得太快錢包也心疼。
隻有撲克牌在時間與金錢的處理上達到了一個相對令人滿意的境界,還可以開發不同玩法,簡直是娛樂神器。
兩側風景向後推移而去,非歡立在船頭,忽然想起當年林黛玉妹妹上京的時候也是坐的船,不過那個慢點。
她還記得新版紅樓夢播出時林妹妹在船頭一個鏡頭晃過去,四季萌枝開花葉落飄雪就全有了,特效不錯。
一年隻用了三秒鍾。她穿來的時候隻有四五歲,如今已經成了二十一歲的老姑娘,真是恍如隔世。林妹妹上京去探親,而她是大王來巡山。
對麵一隻遊船無聲的趕超上他們,船裏響起悠揚的琵琶聲。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曲子,她對琵琶的認識隻停留在琵琶精和琵琶女的階段,還沒有賞析音樂的素質。
所有好壞評價也隻能用“好聽”和“不好聽”來總結。
不過那個彈琵琶的應該確實彈得不錯,她甚至看見有幾隻鳥落到了遊船的簷上,這叫什麼?
嗯,百鳥朝鳳。如果來一百種鳥,那彈的就是神曲了。想到這裏她的腦子冒出了最炫民族風的節奏,動次打次,動次打次……
好吧,不是隻有這一個是神曲的。非歡腦門上冒著黑線,那琵琶聲忽然斷了。
幾隻鳥展翅撲棱棱飛走,遊船裏寂靜片刻。她覺得索然無趣,轉身也要回船艙裏去。
那遊船上小築的門推開了一扇:“叨擾了,請問對麵船上的郎君,有酒嗎?”
非歡愕然回過頭去,那聲音和和軟軟帶著點山間泉水的清涼。居然是個唇紅齒白的少年,身形修長,容顏逸美。
穿著式樣簡單的銀色長衣,領袖處都有刺繡滾邊。
好精致啊,嘖嘖……
可是問題來了:“呃,沒有。”
她為什麼出來沒有帶酒,真是錯失了絕佳的搭訕機會。她為什麼不帶酒,為什麼啊……
她很想說有哎小哥你等會兒我給你拿去,可是估計整個船上找不出一壇酒來,她嫌喝酒違法亂紀,臨行前特意禁止帶酒了……
“那正好。”
對麵少年輕輕頷首:“我家主人猜你們船上行裝輕簡,所以送幾壇新釀的櫻桃酒給你們,好打發路上時間。”
炸了,炸了,她想,還有這種好事兒。簡直是劇情大反轉,可是對麵的夫人為啥要送她酒……
對麵門裏又走出來幾個銀衣少年,穿戴長相都跟第一個差不多,手裏抱著一隻酒壇。
非歡的心裏“砰”“砰”“砰”連撞三聲,居然都那麼俊俏,居然那麼驚豔,南國的美男子都是量產的麼……
“呃,那就多謝……你家夫人美意了。”
她吞著口水,任由兩隻船靠近,幾個俊俏少年把酒壇遞到她船上,聽到“夫人”二字都垂頭不語。
難道她剛才聽錯了?對方說的是主人不是夫人?
好在幾人並未發作,把酒搬過來後就要回船起航,她在身上胡亂摸了幾把,最後心疼的把腰間一隻荷包掏出來翻了翻,拿出一隻金環來。
那是她隨身攜帶的百寶袋,裏麵裝的都是些小巧的金銀打造的首飾擺件,櫻桃在南國雖不算珍惜水果。
但釀起酒來也算費工費時,一壇要花個十斤櫻桃吧,對方送了她五壇酒,那算起來就是一百多兩銀子……
送一個金環也還算合理,何況她一時找不出別的東西來還禮:“投我以桃報之以李,算是回贈你家主人的一點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