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是軍區幹部家的孩子,頓頓不愁吃喝,跟咱們三代貧農能比嗎?”
母女倆正拌嘴呢,外頭院子門響,黃秀琴招呼:“秋萍,你們回來啦?”
周高氏趕緊過去給她開門:“回了回了,剛回來的,嗐,秋萍離婚了。”
周秋萍還奇怪,他媽不是說女人離婚很丟臉嘛,怎麼現在主動跟人講啊?
等她聽完第2句話,她就明白什麼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了。
“你要有合適的給秋萍介紹啊。我們家的情況你也了解,我們都不是攪家精,我們都能幹活掙錢。”
黃秀琴原本還在震驚呢,完全沒想到周秋萍的動作會這麼快。現在聽了周高氏的囑托,她趕緊點頭:“好好好,我一定給秋萍挑個好的。就我們秋萍的人才,配哪個都不差。你怎麼下定決心的呀?”
周高氏一肚子火,絮絮叨叨地抱怨起馮家人都是畜生。居然一聲招呼都不打,直接抱了孩子要送走。
周秋萍糾正她:“那是賣,賣了500塊錢呢。”
“那這家人真是不能沾,一點下限都沒有。搞不好哪天把媳婦也能賣掉抵債呢。”
周秋萍點頭,這事還真有可能。馮家村就發生過這樣的事,男人賭錢,把老婆給輸了。聽著活像是天方夜譚,卻是真實的80年代農村。
她笑著問黃秀琴:“你今天怎麼舍得生意啦?還特地讓你跑一趟。”
“嗐,沒什麼,就是聽說你家葡萄好,我剪兩串帶回家。”
小院的葡萄的確好,可以算得上豐收。周高氏牙齒不能碰酸,吃不得葡萄。兩個小丫頭也不行,碰到的小臉就揪成一團。隻周秋萍一個人吃,當飯都來不及。
她笑著幫忙剪葡萄:“行,你多吃點,別浪費。”
黃秀琴要吃葡萄不過是個借口,剪了沒兩串,她就開始分享八卦:“你知道嗎?方紅英最近可熱鬧了。”
“怎麼了?她前夫終於想起來替小孩要撫養費了。”
“嗐,哪有那麼簡單。她前夫拖家帶口地過來了。說兩個小孩有她的份,她必須得管。這前夫會修自行車,在教師宿舍門口擺了個攤子修車,晚上就睡在宿舍傳達室裏,順便上夜班,住的問題解決了不說,又拿了一份錢。”
周秋萍聽得目瞪口呆:“他們父子進城了?”
黃秀琴點頭,憋不住的壞笑:“坐拖拉機不過兩個小時遠,人家之前是給她臉才沒有找她。結果她蹬鼻子上臉,一點點不顧情麵。她做了初一就別怪人家做十五。”
周秋萍還是覺得自己太嫩了。她原本的想法是讓方紅英每個月放點血,拿個20來塊錢出來給孩子當生活費。畢竟以這人自私的個性,被迫掏這個錢,她肯定要作妖。她焦頭爛額了,自然就想不起來折騰自己。
結果男人絕情起來,那真是一個快準很穩。吳老師居然把她前夫一家都弄來了。
“她沒鬧騰嗎?”
“怎麼沒有,鬧得雞飛狗跳。不過這回她得罪了人,好些同事都看她不順眼,在領導麵前也沒說好話。他們校領導出麵,愣是壓住了她。”
周秋萍心下了然,果然如此。
別看學校老師基本上都買過床單被套了,但還有人趁著暑假階段回老家,沒來得及購買。也有些人是介紹了自己的親朋過來甚至自己囤貨轉賣。
她的床單生意被迫停了。大家的怒氣自然全都摁在方紅英頭上。
平常沒事也就算了,怨氣漸漸散去。
現在有現成的機會擺在麵前,誰還不趁機狠狠踩上一腳,好歹出口心中的惡氣。
黃秀琴越想越樂:“我看她還眼睛長在頭頂上不?”
方紅英這人的確討厭,自我感覺特別良好。她為自己的國家飯碗而驕傲,對一切體製外的人都嗤之以鼻,尤其看不起個體戶。出去吃碗麵,都要雞蛋裏挑骨頭。
周秋萍點頭 :“對呀,要麼別生,生了就得管。誰樂意養孩子呀?要是一早告訴我養孩子這麼麻煩,打死我也不生。可生都生了,再不願意也得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