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相框,紀天瑞鐵青著臉。空氣靜默了一秒之後,他突然上前,劈頭奪過我手裏的相片,一把扔進垃圾桶:“你想太多。”
他如今身材削瘦,不是以前那種胖嘟嘟,柔軟的模樣。脾氣也跟著似乎變得大了許多。眼睛充滿暴戾的血絲,看著我的眼睛始終充滿了淡漠。
我心裏一痛,突然上前環住他的腰,把自己整個埋在他胸前,悶悶道:“我回來和你重新在一起吧。”
可是,沒等我圈緊,他已經一把把我推開。我看見他寫滿了不屑和冷淡的側臉在飛絮浮塵的出租屋裏變成了黯淡的速寫,聽見他帶著疏離的沒有一絲起伏的聲音告訴我:“不可能。”
然後,紀天瑞就離開了自己的出租屋。獨留我一個人站在那裏。
嘿,怎麼就不可能了?
我把我的行李箱攤開,賴皮地坐在他的床邊,心裏想著,我就住在這裏怎麼滴了,他難不成真的連人帶箱的把我丟出去不成?
反正反派我是做慣了。
在紀天瑞回來之前,我把我的衣服物品毫不客氣的擠進了他的衣服物品裏,霸道肆意的行為舉止是我一貫的作風。我做事從不拖泥帶水,就跟當初的表白一樣。
於是,紀天瑞回來的時候,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坐在他的床上朝他微笑。
“歡迎回家。”我說。
他沉默,接著緩慢地走到垃圾桶前,彎腰撿起之前被他丟掉的那張合照:“段安素,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丟掉這張照片麼?”
他的聲音裏麵似乎帶著暗色,我心裏下意識的一緊,又聽見他繼續開口:“因為我要留著這張照片提醒我自己,我的初戀是多麼的愚蠢可笑。我最初喜歡的人是一個多麼自私的女生,偏偏我還一直被瞞在鼓裏過得開心,段安素,你說我說的對嗎?”
他突然轉眼朝我露出一個笑容,我先被那笑容晃了一下眼,之後才看見他眼中無盡的諷刺。那否認的話語就在嘴邊想要脫口而出,卻是被我生生忍住。我隻是停在那裏,訥訥地看著他。
顯然,我低垂的眉眼和沉默的回應觸怒了紀天瑞。他突然揚手,把那玻璃相框的照片狠狠地摜在地上,玻璃應聲而碎,我看見我在玻璃渣裏麵的笑容似乎也碎成了一片一片的。隻有蘇煙的笑容還是那麼完好無缺。
她總是那麼完好無缺。
我是多麼想說:“紀天瑞,不是這樣的,我沒有。”可是,話語在那裏卻怎麼都說不出口。因為,我最終確實違背了我們的約定。
脾氣急切,感情同樣如是。我漸漸發現我對紀天瑞的好脾氣越來越喜歡,甚至已經到了一種依賴的程度。於是某一次的抄作業之後,我在他的作業本上寫下:“老來多健忘。”
這是我從網上千辛萬苦找來的最含蓄的一句話。
可是我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紀天瑞的回應。就連那借來參考的作業都已經被改了發下來了,紀天瑞還是沒有動靜。我終於受不了了,徑直拍拍紀天瑞的肩膀,一句喜歡就這麼脫口而出。
“喂,紀天瑞,我喜歡你呀。”
我看著他白的微微透光的耳垂在這句話之後染上晶瑩的粉色,又變成燦爛而又火烈的珊瑚紅,最終燃燒了他的整個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