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又給沐雲卿倒了一杯。
“師父是找機會給哥哥休息。怕哥哥累著了。”
王戰是笑而不語。
四人坐在涼亭中聽著流水潺潺。
“雲卿,近日的政令你可有留意”老夫子問道。
“不知夫子所問,可是的指新役製?”
“正是此令,聽說有的州府已然開始,所有年滿十六的男子皆要服役三載。”
沐雲卿稚嫩的臉龐略有些沉重的色彩。
“勞夫子和師傅記掛了,我已給家中送信,想必過幾日便會有回信。現下幼弟快六歲了,想必父親會想辦法讓我脫離這身份。畢竟我這沐宅大少爺已經沒什麼用處了。”
沐雲卿沉默半晌,“若是得以脫身,雲卿便在此常伴夫子和師父左右,以報答二位多年的照服之恩。”
第二日沐雲卿帶著婉兒回居住的宅子想要看看趙姨是否回去,二人看到的依舊是空空的宅院,不由躊躇起來。
隔壁院落突然傳來劉大媽的聲音,“可是雲卿和婉兒嗎?”
沐雲卿聽了在院牆邊的花壇上輕輕借力便攀上牆頭,大半個身子探到隔壁院子裏。
“劉大媽,是我們,您可見到我趙姨回來過嗎?”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小點聲,你,你劉姨她,她在市場口呢!”
“她去市場口做什麼?我這就去尋她,多謝您啦,劉大媽。”
“唉,你這孩子,你趙姨,你趙姨她已經去了!”
雖然沐雲卿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一下不知如何接受。
“昨日進城的官兵把所有死傷的百姓都放在菜市口讓家屬來認領,你劉大爺從那過看見了你趙姨。雲卿啊,現在外頭都是官兵說是還要抓起義軍的餘孽,你可千萬小心啊。”
沐雲卿自牆頭下來,不由得有些恍惚。她急切找人的樣子,一看就是來認領家屬的,四周的士兵也沒有阻攔她。
沐雲卿找到了趙姨,她衣著還算整齊,她是溺水而亡,此時衣物早已幹透。沐雲卿跪坐在趙姨身旁,輕輕的擦拭著她臉上的汙泥。
回去的路上,街道上突然響起清脆的馬蹄聲。婉兒推著沐雲卿往街道邊讓了一讓,四周的百姓紛紛跪下,婉兒拉著沐雲卿跪倒。隻見一隊高頭大馬從身旁經過,在隊首的竟是一個女孩,一身華麗的亮銀鏈甲,有一種說不出的冷傲在她身上。似乎是感受到別人注視的目光,女孩在馬上回頭去尋那注視的目光,目光相接,沐雲卿眼中的悲傷和不甘引的女孩多瞧了她兩眼。
一連幾日沐雲卿都病懨懨的提不起精神。直到六日後沐昇淵的到來。
沐雲卿帶著父親見了王夫子卻沒帶他見王戰,沐雲卿敏銳的察覺出了師父的身份似乎應該保密。
沐昇淵隻待了兩日便回了商洛,但與他同來的管事卻留了下來。沐昇淵計劃讓沐雲卿隨商船回商洛,在臨近商洛時落水失蹤,以最快速度發喪。因為今年沐雲卿已滿十六歲,商洛離帝都近,是實行新役製的首批地方。家中已收到兵役貼,要求其長子按時到州府報道。時間緊迫,沐昇淵無奈之下打算兵行險招。
這幾日間有軍隊的鎮壓,泉州城已算恢複平靜。已是初秋,江水開始變冷,沐雲卿卻不得不每日練習遊水。這是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步,她需要假裝落水並潛走。好在婉兒甚熟水性,她日日陪沐雲卿泡在水中練習,沒過幾日,沐雲卿已是可以在水下自由活動,一口氣可潛遊百米以上。
遊泳已學會,沐雲卿拜別王夫子與師父。
沐雲卿讓婉兒留在泉州,將一直攢著的銀票交於王婉兒,讓其照顧師傅和夫子,自己則隨父親留下的管事坐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