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還有餐館開門嗎?”

“有的。”

“好,路上小心。”

安靜空曠的病房隻剩下他一個人。

翻湧的情緒壓在胸口,手臂上的皮膚輕輕扯一下就像火舌燎過。

他一個個翻微信好友列表。

父母,圈裏圈外的朋友,一個個名字從他眼前滑過,可是都無從訴說,總怕自己的煩惱打擾了他們。

最終,他還是點了屏幕最上方,看到了一直放在置頂的那個人。梁遠星看著新消息,撥通了電話,隨即又怕招人煩,趕緊掛斷了。

可對方偏偏立刻給他打了回來。

看到屏幕上的“趙伯禮”三個字,他鼻子酸得難受,接通之後,忍了半天才讓眼淚不要掉下來。

“趙老師……”

“好疼。”

“舞台好高,摔得好疼啊……嗚嗚。”

……

幾個小時前,趙伯禮看見熱搜,連細節都沒看,先叫司機來接自己奔去機場,路上訂了最早的一張票。

他在微信裏問梁遠星:【晚上住哪裏?】

機場人少,貴賓休息室裏隻有寥寥幾個人,他找了一處角落點開視頻。

視頻來源大概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不敢放出彩排時的舞台道具,隻拍到了梁遠星摔下來之後的細節。

視頻裏的梁遠星抱著腦袋痛苦地蜷縮成一團,他的心情也跟著揪緊了。

下一刻,梁遠星艱難地半張開眼睛,瘦弱的手在地上拚命翻找著什麼,終於抓緊了一個白色的小瓶子。形狀和大小都很熟悉,是梁遠星常放在床頭櫃裏的助眠藥。

放在行李箱裏也就算了,為什麼把藥瓶隨身帶著,連彩排都要裝在口袋裏?

明明說著吃藥也睡不著,卻好像瓶子裏放著救命稻草一樣珍惜。

今天三月十四日,外麵落了薄薄的一層雪,趙伯禮行李箱裏裝著一個禮物盒,他平時對生活細節不上心,今天卻把隨身的行李包反複打開,確認盒子還在。

經紀人李召好幾條語音消息轟炸他:【祖宗,你大半夜的又跑到哪裏去了?你明天在燕京有活動你不知道嗎?!】

趙伯禮:【幫我推了。】

李召:【那是你們趙家的社交活動!!!不是圈裏的商業活動我怎麼幫你推!!!】

趙伯禮:【哦,那我自己去推。】

李召:【你是不是又去找小梁了?】

趙伯禮:【聰明,不愧是我經紀人。】

李召:【……】

商務艙裏沒幾個人,走道裏路過的乘客見到他都驚喜交加、竊竊私語,他習以為常,壓好帽簷,不去理會。

落地之後,他還沒收到梁遠星的消息,隻能打電話再去問節目組的負責人。

梁遠星打來電話的時候,他已經到了醫院樓下。

對麵的電話剛打來又掛斷,小心翼翼的像在試探什麼。

趙伯禮毫不猶豫地撥了回去。

除了拍戲,他其實很少聽到梁遠星的哭腔,溫柔清脆的嗓音忍著難過,隔著電話把他從容的姿態慢慢融化。

“我已經到醫院樓下了。”

“啊?你,你不是在燕京嗎……”

“等我兩分鍾。”

趙伯禮上樓,對上單人病房的門牌號,敲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