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跟行程的小助理覺得梁遠星特別了不起。

在各大城市到處飛, 行程本來就滿,有時候一夜沒睡,眼睛裏布滿血絲, 可是隻要醒著,就永遠充滿能量。

“你在這裏等我吧,辛苦啦。”

“不對, 那邊有個地方能坐,你去那邊, 我先去彩排了!”

場地裏的光暈打在他們臉上, 抬頭看到梁遠星的笑容, 他自己身上的疲憊也被驅散了。

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梁遠星收起笑容轉身的那一瞬間,小助理從他臉上, 看到了深藏的疲憊和痛苦。

梁遠星想著,要做好眼前的事,即使狀態不好,也不能讓任何人失望。

舞台燈光正對著他,稍微晃了眼睛, 眼前有片刻的模糊, 但他定神之後, 還是對不遠處的攝像老師揮了揮手笑道:“準備好了。”

圓形舞台緩緩升高, 梁遠星忽然覺得節目組給他準備的鞋底有些滑, 明明不適合舞台的材質, 但他沒什麼動作,隻需要從道具旋梯上走下去。

道具組的旋梯貼上了圓形舞台的邊緣,伴奏響起,他也沒有喊停。

唱到一半, 他半隻腳踏上旋梯,還沒有站穩,後腳剛剛踩空,身後的圓台忽然直直降了下去。

他整個人像懸在半空斷了線的木偶娃娃,電光火石之間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念頭:不能往後摔,會死的。

全場倒抽一口冷氣的驚呼被耳邊瞬間呼嘯的風聲淹沒,舞台落到底時,留下刺耳駭人的轟鳴。

梁遠星朝左後仰去,左手護著頭,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前一黑,臉頰冰涼,手指關節好像被砸碎了一樣突然失去了力氣。

連日失眠時也會聽到的嘶嘶耳鳴又湧了上來,堵上了他的聽覺。可就在滿場的嘈雜裏,他還是聽到了一個細碎清脆的聲音。

彩排時穿的衣服口袋寬鬆。

裝著玫瑰袖扣的藥瓶從裏麵滾出來了。

梁遠星的右手在身周一通亂找,終於抓到了差點滑出視線的藥瓶。

舞台上的工作人員終於都湊了過來,其實梁遠星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隻是終於睜開眼之後,對四周嘈雜的問話統一回道:“沒事,我沒事。”

聽不清是誰說了“對不起”,可能是操縱舞台升降機的工作人員。梁遠星看不清他在哪裏,隻能閉著眼睛胡亂朝著一個方向說:“不怪大家,舞台難免有意外的嘛。”

他努力笑了一下,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笑沒笑,現場有醫務人員給他看了傷,把他扶到一邊躺著休息,等救護車來。

梁遠星昨晚本來就熬了通宵,摔倒之後根本保持不了清醒,沒躺多久就睡了過去,到了醫院,眼前才終於漸漸恢複了清明。

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小助理在旁邊,眉毛擰在一起,擔心得都快哭了。

袖子是卷起來的,整條胳膊都爬滿了斑駁的青紅色。

“星星,你都睡了四個多小時了……還疼嗎?”

梁遠星趕緊說:“不疼不疼,真不疼了,你看我這不是醒了嗎?”

左臂承受了他從幾米高的地方突然摔下來的重量,即使隻是皮肉傷,說不疼也是假的。

然而有人在旁邊,梁遠星總還是想笑一笑逗他開心,反而更疲憊了。

“你別難過啊,醫生說沒事,而且演出服都是長袖的,明天正式演出戴個手套就行,看不到的。”

小助理好不容易才收起眼淚:“那你先吃點切好的水果……我現在去給你買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