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伯禮才注意到, 包裝一模一樣的助眠藥,梁遠星行李箱裏有一瓶,口袋裏有一瓶, 但藥丸隨著手的動作晃起來的聲音不同。
剛回酒店,他就直接問了:“為什麼帶兩瓶藥?”
梁遠星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卻背對著他把兩瓶藥都收了起來,隨後拖著刺痛乏力的手臂去浴室, 左腳的步子也有些踉蹌。
“自己一個人沒問題?”
“反正不用你幫我洗!”
抬頭一看, 又瘦又白的臉紅成了柿子。趙伯禮忍俊不禁:“需要再叫我。”
“不可能!不需要!”
趙伯禮手機屏幕上亮起了一個討人厭的備注, 是個趙家圈子裏的富家子弟。他們的聊天框裏幾乎都是對方單方麵發來的消息,沒人理睬也能喋喋不休。
【伯禮,明天打高爾夫你怎麼就不去了?趙叔叔可生氣了, 說沒你這樣的兒子。】
【那讓我爸自己來跟我說。】
【叔叔說不敢惹你。】
【……】
【聽說你最近為情所困?】
那麼明顯嗎?
知情的都是可信的人,不可能到處宣揚,如果這個人都能聽到風聲,說明他在外麵的表現,已經藏不住了。
趙伯禮不準備回, 對方卻連珠炮似的發來一大串消息。
【這姑娘是娛樂圈的人吧?聽我的, 你就用點手段, 威逼利誘、連哄帶騙都行, 不說你家的財力, 你在圈子裏的地位, 就憑你這張臉,還怕睡不到她?】
趙伯禮手指在微信上一通拉黑操作,聊天框直接消失,對麵的消息再也發不過來了。
想到明天早上父母一定會念叨他不通人情, 好端端的拉黑他們生意夥伴的兒子,趙伯禮難得頭疼了一下。
浴室和臥室不是牆麵隔開,而是一層磨砂玻璃,燈光之下看得見梁遠星朦朧的身影。
玻璃上真的隻是一點點輪廓,像顏料暈開在紙上一樣模糊,但水霧騰起之後,趙伯禮就已經不敢看了。
因為不該被描摹出的畫麵,依然會在想象中變得清晰。
他喝了好幾口涼水也覺得渴,視線飄到裝了藥瓶的背包那邊,緊握著杯子,沒有動作。
梁遠星洗完澡出來,發梢還閃著水光,剛吹完頭發,走到床邊,就仿佛被他嚇到了,躲進被子裏。
“幹嘛這麼看著我……”
趙伯禮不假思索地答道:“喜歡你。”
“得了吧我才不信你的鬼話!”
“多聽幾次,習慣了就信了。”
“……”
沒聲了,趙伯禮轉頭一看,才發現梁遠星不是找不出話來懟他,而是翻身壓到了自己的胳膊,疼得皺眉頭。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電視台明天的錄製你推掉沒有?”
“不推,好好的舞台怎麼能錯過。”
“傷成這樣怎麼上去跳舞?”
“舞蹈動作不多……”梁遠星說得越來越小聲,“而且,我不像你。少一次表演機會,粉絲會忘了我的。”
趙伯禮的思維被拉到許久之前的回憶裏。
“你對我說粉絲都很長情,不會朝三暮四,怎麼自己反而不信?”
“我信,但我也要努力不讓他們忘了我。”
他還以為梁遠星隻是盲目地對粉絲掏心掏肺,沒想到,少年比他想象中清醒。
“嗯,更喜歡你了。”
眼看著縮在被子裏白白的一小團身影又漲得通紅,趙伯禮忍不住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