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期節目錄完之後還有一場直播,為節目開播預熱,梁遠星從毯子裏鑽出來,一下子又變回了充滿能量的小太陽,主動幫其他嘉賓拿東西,進直播間之後也一直沒停下來說話,比充當主持人的總導演還怕冷場。
總導演:“趙導今天臨時有事不參與直播,但是今天我們請來了他的好朋友——”
卓天闊也對著鏡頭揮手微笑,把自己的疲憊和沉重都藏起來。
梁遠星提到了他們一起發行的《相逢不再》:“詞曲作者都是卓天闊老師,非常非常的有才華。”
他正為梁遠星念到他的名字高興,轉頭注視著他,卻又看到梁遠星眼睛裏慢慢亮起微光:“下次趙老師在,我們可以給大家合唱一段。”
他短暫的愉快就這樣被壓了下去。
到了酒店,總導演安排他們分別住一個單人間。梁遠星和卓天闊都遲疑了一下,麵麵相覷。
“我可以和卓老師住一個標準間,我們晚上要聊專輯。”
“抱歉啊小梁,這個真不行,是其他老師要求……我是說,是其他老師要求住另外幾間屋子的。”
前言不搭後語的措詞簡直漏洞百出。
梁遠星大概太累了,沒有反應過來幕後黑手是誰。而卓天闊輕輕歎了口氣:“我們晚上到對方房間裏聊天,你總不會來查房吧?”
“那不至於,不至於……”
“好,盡管放心,我們回去之後也不會跟他說漏嘴的。”
“……”
總導演捏了把汗。
一個趙大影帝,一個卓大天王,都不能得罪。
這三個人到底在玩什麼捉迷藏?
梁遠星坐到沙發邊拖著腦袋望向窗外的沉沉夜色:“我太累了,可能要休息一下,發個呆。”
卓天闊無奈地笑了一下:“沒關係,至少你還是把我當自己人的。”
“啊?”
“對外人,你連活潑開朗的標簽都不願意撕下來吧。”
“……”梁遠星愣了半天,欲言又止,似乎在斟酌措詞是否合適,最後還是感歎道,“你好了解我。”
“當然了,不敏銳一點怎麼寫出那麼多傳唱又廣又好聽的歌?”
“哪有人誇自己的歌傳唱度廣的!”
“所以我是我,別人是別人。”
“……”
休息片刻,卓天闊已經拿出電腦和紙筆,翻出躺在行李箱裏的手稿。梁遠星的心思顯然飄到天上去了,暖黃的燈光映著半邊側臉,另一半隱沒在窗前夜色之中,視線恨不得能追溯回燕京的飛機留下的煙塵。
“你說他這次急著回去,是要去見誰?”
別想多,和你幻想中的情敵沒有半點關係。
卓天闊明明可以說清楚,最終還是選了最模糊最有歧義的回答:“我不知道。”
大概人都是自私的,都說喜歡一個人就希望他幸福,可如果裏麵沒有自己的影子,別人的幸福又有什麼意義?
“我總感覺你知道什麼,可是又不願意告訴我。”
“……”
“算了。”
歎氣過後,梁遠星一晚上睡不著,時鍾一點點擺過。卓天闊的愧疚也隨著梁遠星的崩潰醞釀起來,一個趴在書桌前,一個縮在沙發上,都不得安生。
梁遠星忽然用冷水洗了把臉,接過他的筆,在紙上潦草地畫了幾下。
“你要寫歌?”
“嗯。”
這個過程很漫長,卓天闊眼見一筆一劃從白紙上漸漸構起一個完整的世界,簡譜音符連成動聽的副歌旋律。
“不太專業,讓你見笑了。”
疲憊的梁遠星嗓子柔柔的,遞過草稿紙。
光滑的紙捏起來很輕,草稿上的旋律還略稚嫩,有些詞句也不押韻,一看就是外行的手筆。
可是順著哼唱了一遍之後,卓天闊終於眼看著梁遠星對趙伯禮的感情,從紙麵上噴薄而出。
不該撒謊的。
他對偶像的愛已經這麼深,就算自己能得到,一輩子活在故意欺騙的愧疚裏,有什麼意義?
梁遠星很累了,像斷了線一樣趴在桌麵上,可也沒有立刻睡去,眼神清醒得可怕。
卓天闊忽然有件事情想問。
“如果當年你最難過的時候,聽到的是我的歌,你會當我的粉絲嗎?”
因疲憊慢了半拍的梁遠星,卻很快堅定地搖了頭。
“世界上哪有如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