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莫悲第一次看見白燁因為有如此明顯的情緒波動,還是因為自己!要知道,這個人平時都冷冷淡淡的,仿佛什麼事情都入不了他的眼。

要是放在往常,莫悲不知道會有多高興。而今天,他整個人一點力氣都沒有,倒在對方的懷裏,腳趾都緊張地蜷縮著,瑟瑟發抖。

意識到莫悲如此緊張害怕,白燁眼中的愧疚之情更濃重了,他輕輕把莫悲扶回床上,老老實實地收回手,衝著柳霜庭說:“師娘,馬則良他....”

“既然他有膽子淩辱同門,自然也應該做好了遭受懲罰的心理準備。這人死便死了吧,省得以後在我們麵前晃悠,看得心煩。”

白燁默默點了點頭,似乎對於自家師娘的決定並無異議。他又看了眼莫悲,瞧對方臉色煞白,雙眼哭得紅腫,嘴角還有未幹的血跡,顯然遭罪不輕。

他想起昨日莫悲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莫名心中一緊,伸出手,想替莫悲擦幹嘴角的血跡。

“我不要。”莫悲頭一歪,躲開了白燁的手:“師兄你今天去哪兒了,為什麼失約?馬則良說你同另一個女修出山門去了,是真的嗎?你不是同我約好了嗎?”

小少爺還沒有學會怎什麼叫寬容大量,他也不想寬宏大量。莫名被喜歡的人放了鴿子,又遇上這種可怕又惡心的事,他一門心思地想討要一個解釋:“師兄,你是有什麼緣由才失約的麼?”

白燁沉默著沒有回答。

這人甚至沒有去安慰委屈又惶恐的莫悲,而是轉身和柳霜庭道:“師娘,外麵已經收拾幹淨了,我去和師父知會一聲,免得三長老察覺出什麼。”

“你去吧。”

柳霜庭微微頷首:“記住,不管怎麼樣,你的小師弟和馬則良失蹤的事無關,知道嗎?”

白燁沉吟一下,點點頭,轉身離去,柳霜庭望著著對方離去的背影,滿意地收回了目光,他看了看怔怔望著白燁的莫悲,柔聲道:“你的臉都花成什麼樣了?師娘給你擦擦臉,好嗎?”

“師兄是不是特別討厭我?”

莫悲沒有聽見柳霜庭的問話,隻是喃喃自語道:“他從來不喜歡爽約於人的,為什麼偏偏對我...”

少年的眉尾抖了抖,強行忍住了落淚的衝動,可眼眶還是一陣發酸,他的目光落在和自己一步之遙的師娘身上,發覺柳霜庭正關心又無奈地對著自己笑,這才回過神來。

“師娘...”

他喊著柳霜庭時,還不自覺地拖著軟綿綿的尾音,似乎是無意識地把對方當成了值得信任的人。

柳霜庭已經許久沒有從莫悲嘴裏聽對方這麼稱呼自己了。

看來馬則良這種東西,死得還算是有點用處。

想起昨日那人賊眉鼠眼離去的樣子,柳霜庭心裏冷笑了幾聲,湊上前,從懷裏掏出一帕沾濕了的手巾,輕輕擦拭著莫悲的臉。

他擦得極用心,連帶著莫悲都不好意思起來,趕緊道:“我自己來就好啦!”說著拿過手巾,蒙著臉,呼啦啦擦了幾遍,看著上麵的髒汙,趕緊用手搓了搓,試圖把汙漬搓掉,結果自然是把手巾弄得更髒了。

“沒關係。”

“哎,可是...?”

“既然莫悲這麼在意的話,那就帶回去,洗幹淨給師娘好不好?”

柳霜庭握住少年的手,把手巾塞進對方的掌心:“隻要莫悲沒事,這些東西師娘都不會在意的。”

兩個人此時距離靠得極近,莫悲甚至能感覺到柳霜庭溫熱的呼吸輕輕撲打在自己的皮膚上。師娘的長發不曾紮成一絲不苟的發髻,隻是簡單地用一根發帶係著,柔順的墨色長發順著對方的肩頭灑落在莫悲的衣袖上,散發出淡淡的竹葉香味。

這樣清雅好聞的味道配極了柳霜庭,這人也是那麼一副清俊好看,從容優雅的樣子——如果不算上他對莫悲所作所為的話。

莫悲靠在床頭,小小的年紀,此時卻很老成地吐出一口氣。

白燁的屋子裏很是簡單,連床板都是硬梆梆的木頭上鋪著一層薄薄的床單,柳霜庭硬是翻找了一番,把櫃子角落裏的被子找了出來,折好讓莫悲靠著,然後安慰他先在這裏休息幾個時辰,等服下去的丹藥起效了,自己再帶莫悲回去。

怎麼說呢,師娘確實不是什麼好人,可有時候真是讓人覺著他極好。如果這樣的人僅僅隻是他的師娘的話,莫悲大概會為自己有這麼一個師娘歡喜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