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莫悲抱著小白虎,探頭探腦地推開謝天盈的房門,悄咪咪喊了一聲謝天盈。
屋中難得無人,他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心想著自從來了山上,就沒見過師父有什麼正經事。如今不見他出現在這裏,還有些不習慣呢。
今日也不知怎麼的,謝天盈與柳霜庭都不在。師娘不在,莫悲自然是開心的。
隻是師父不在,他昨天剛剛下好的決心,還沒來得及實現,都像被戳破的泡泡水,“啪”得一下就破了。
他昨天半夜被小老虎地嗚嗚聲吵醒了,還未睜眼,臉上就有一個柔軟濕潤的物體舔來舔去,定睛一看,小白虎正著急地甩著尾巴,用舌頭舔著自己呢。
見莫悲醒了,小老虎高興地用鼻頭頂了頂他的頭,原地轉了一圈,躺到在床上,露出餓得扁扁的肚子。
“……”
莫悲還沒從失身的痛苦中走出來,現在看這個小東西沒心沒肺地和自己要吃的,隻能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對方毛茸茸的大腦袋。
“要不是看你還小,今天就罰你餓肚子了。”
他從屋子裏勉強找了點東西給小老虎吃,對方還挑三揀四,委委屈屈地把莫悲吃剩的大雞腿舔幹淨了,吃完還不停地用舌頭舔著嘴巴,期待地望著莫悲。
“沒有了,明天再給你找點吃的。”
等吃飽了,小白虎靠在他身邊,用尾巴蹭了蹭莫悲的胳膊,心滿意足地趴在床上,腦袋放在爪子上,開始打盹兒。
睡了一天的莫悲早就沒了睡意,他心不在焉地摸著小老虎的頭,一口接著一口地歎氣,像個滿臉憂愁的小老頭兒,別提有多煩心了。
師娘不怕師兄,想想也是正常。師兄才來門派多久,師娘都待了多少年了,自然是不會把這麼一個年輕小子放在眼裏。
他想著師娘聽了自己的話,就會收手,委實太天真了。
要是自己和師父一樣厲害就好了,不,不對,不需要和師父一樣厲害,和師兄一樣厲害,就夠了。
莫悲最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被柳霜庭當做人質脅迫自己,還在天玄城的家人們。
他年少時見過那副慘劇,十年過去了,莫悲還深深地記在心裏,白娘那雙空洞的眼睛,至今還死死盯著他呢。
凡人在修者麵前,無力得讓人絕望。柳霜庭又是說到做到的人,在他眼裏,凡人不過是一群碌碌無為的螞蟻,又怎麼可能指望高高在上的修仙之人手下留情呢?
莫悲想到這裏,落在小白虎柔順皮毛上的手不由收了回來。他看看這頭可愛的小動物,師娘帶給他,自然還是為了討好自己,隻是這樣的討好——
他實在是受不起。
莫悲蜷起身子,抱著膝蓋,呆呆地看著屋頂。他還沒想好下次遇見師兄時,師兄再問他師娘有沒有為難自己,要怎麼回答。
原本莫悲應該難受又難堪的,可今日被柳霜庭折騰了那麼久,他的靈魂破了一個大洞,情緒都順著這個大洞流了出去,隻留給莫悲一具空蕩蕩的身體。
他把下巴擱在膝蓋上,眸子垂下,愣了一會兒。
他想變得很厲害。
莫悲突然有這麼一刻,對力量這種東西眼熱極了。
隻要有了它,自己就再也不會受人欺負,爹娘姐姐也不會被柳霜庭當做脅迫的人質。總之,有了力量,什麼都會好起來。
他之前的人生裏,沒有什麼東西是非要莫悲踩著別人,才能得到的。不需要擊潰他人,力量就顯得毫無用處。
現在他突然覺著,變得厲害起來,保護自己也是一個很好的事情。
隻是一個富庶人家的小少爺,本不應該為了這件事而頭疼的。
莫悲天生一副好性子,又被蜜糖養了那麼多年,如今遇上了這麼多糟心的事,也還能當一個不曾心生惡意的小少爺。
隻是這樣的本心,還能勉力支撐多久呢?他每天以為明天會變得更好,卻不知道,有更多未曾察覺的悲劇,在前方等著自己。
他以為不會有什麼事能比現在更壞了,所以還能掛著笑容,想著謝天盈去哪了,自己什麼時候可以開始認認真真地修煉。
莫悲還揪著小老虎的耳朵,和對方著開玩笑:“小東西,我看你挺怕柳霜庭的,是不是他也欺負你了?別擔心,等我學成了,就幫你報仇。”
小白虎抖了抖耳朵,也不知道聽懂沒有。
血海深仇,不見血,可是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