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莫悲光聽旁人說自家師娘心狠手辣了,今天終於親身體會到了一回。

柳霜庭雖說在詢問莫悲,但顯然已經起了殺心。

莫悲一口空氣也呼吸不到,肺部火辣辣地疼,腦袋也被憋得嗡嗡直響。他無力地想要扒開師娘的手,可對方的手指卻越縮越緊,掐得莫悲頸椎骨哢哢作響。

他可能會在被憋死之前,生生被柳霜庭扭斷脖子。

莫悲的腦中閃過這樣一個可怕的念頭,用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掙紮起來。他扳不開柳霜庭的手,就狠狠砸了好幾下對方胸前的傷口。

柳霜庭悶哼幾聲,身形搖了搖,卻沒有鬆手。莫悲的掙紮越來越微弱,正當他以為自己就要這麼沒了的時候,對方居然放開了他。

莫悲一下子就攤在了背後地樹幹上,顧不得粗糙的樹皮刮壞了自己的衣服,悶聲咳嗽著,費力地呼吸著這難得的空氣。

他還沒來得及從閻王殿裏把後腳跟提出來,就聽柳霜庭涼涼地說:“你來做什麼?”

“咳咳,師娘……”

“別這麼叫我,我不喜歡。”

柳霜庭披著一層淡淡的月光,徹底褪去了平日裏的偽裝。他的麵容不曾改變,隻留下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淡厭煩。

莫悲撐著膝蓋,站了起來。他的手上黏糊糊的,仔細一看全是鮮血,還混著一些深黑色的半幹血殼子。

是柳霜庭的血。

“我不是魔。”莫悲趕緊先開口解釋了一句,他算是看懂了,現在的師娘可是六親不認呢:“是,是這樣的,有人……有人來讓我順著這個方向來找你。”

“謝天盈?”

莫悲猶豫了一下,他本想順著師娘的話頭應下來,好讓對方相信自己,卻又想起之前和柳霜庭相處時,對方那雙眼睛,能看透自己的一切謊言。

他好像從來沒有在師娘麵前說過什麼成功的謊。

“師父不在,不是他……”

莫悲正思考著要怎麼和對方解釋師父的劍突然會說話這個問題,柳霜庭點了點頭,應了他這句解釋。

“你剛剛是想用謝天盈來蒙我?”

“……我怕你不相信我。”莫悲後怕地摸了摸脖子,他看師娘的腳下氳了一片神色深色,全是柳霜庭滴落下來的血。

柔軟的泥土吸收了所有的聲音和味道,如果不是莫悲多看一眼,都不曾發覺柳霜庭已經流了那麼多的鮮血。

他趕緊走上去,想幫一把手——被柳霜庭一袖子扇開了。

討厭!溫溫柔柔的師娘不好相處,凶巴巴地師娘也不好相處!

都是討厭的大混蛋!!!

“你剛剛要是說謝天盈,我便把你殺了。”

柳霜庭輕輕淡淡地說,莫悲這才發覺對方師娘平時和他說話時,是有意放緩了聲調。其實,師娘原本的聲線冷漠清冽,凍得莫悲耳尖發疼。

這就是師娘的真麵目嗎?

“為、為什麼……?你是不是誤會師父什麼了……?”

柳霜庭冷冷一笑,沒有再回答莫悲。腳步略帶踉蹌地走了幾步。

莫悲剛剛被這人推開來,摔得有點狠,可看現在師娘狼狽的模樣,再想想平時師娘永遠都穿著幹淨整潔的衣服,還會熏著點好聞的香,和此時滿身血汙的狼狽模樣簡直天差地別。

莫悲走向柳霜庭,被對方冷冷地目光一掃,馬上慫得退了一步,小聲地解釋道:“我看你受了傷,想扶你一下,可以嗎?”

明明是提供幫助,莫悲說得卻很是委屈。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會兒師娘,看對方沒有吱聲,這才一步一顫地走過去了攙扶住師娘。

“你在扶老太太嗎?”柳霜庭果然沒在嘴上輕饒他。

莫悲扁了扁嘴,正想反駁,突然覺著胳膊也黏糊糊的。仔細一看,師娘胳膊上也有傷,他胳膊一拐,全撞在師娘傷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