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莫悲的瞳孔微微放大,他的鼻尖傳來一陣特別的腥臭氣味,同樣是血,謝天盈手上的血卻格外讓他頭暈目眩,喘不過氣來。

對方輕輕巧巧地站在月色中,嘴角掛著似有似無的笑意,謝天盈抬頭看了看月亮,歎了口氣。

“今天也不是什麼好月色,你們倆為什麼要出來呢?”

莫悲也跟著抬頭望去,誰說不是好月色呢?明明一輪圓月掛在半空之中,周圍的星辰在它的麵前黯然無色。就連最為璀璨的北極星,在這輪圓月麵前,也淪為了陪襯。

他現在腦子亂糟糟地,隱隱約約猜到了發生了什麼,又不願意承認。

不可能,師父怎麼會被一隻魔奪舍呢?明明,明明對方是莫悲心中天下第一厲害的劍修呀!

“明明今天月光那麼好……”

“你在和他說些什麼!”

柳霜庭顯得有些暴躁,這也難怪,他之前才僥幸在謝天盈手裏逃生,如今又正好撞在了對方臉上——哪有這麼倒黴的事!

而且看對方的反應,似乎還是特意跟在兩人屁股後麵尋來的,自己怎麼不記得之前他與謝天盈又這麼親近,值得這人專程來送自己上路?

“師娘,師娘,你快走!”

莫悲回過神來,推了一把柳霜庭。他看柳霜庭之前走得飛快,還以為對方行有餘力,想著自己一個凡人走不掉,師娘作為一個厲害的修士,總是能跑得掉吧?

卻不知道柳霜庭早就是油盡燈枯,早就在咬著牙堅持了,莫悲推搡了一下背後的師娘,感覺對方身子軟得嚇人,還重重地搖晃了幾下。

完了!師娘也掉鏈子了!這算什麼事呀,不是說好這是幻境,還是幾百年前的玄天宗嘛,怎麼突然發生了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事。

師父怎麼可能被魔奪舍?師父不可能被魔奪舍!數百年之後的師父,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麵前嗎?

他偷偷看了一眼陰影中的那幾具屍體,都是穿著玄天宗弟子的服飾。他們的眼睛微微睜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身上的傷痕卻是很少——

如同謝天盈所說,他不會讓自己的同門遭太多的罪。

這種死亡時刻的仁慈,更顯示出麵前人的遊刃有餘,莫悲甚至覺著,在謝天盈眼裏的絕大多數人對他都是隨手殺之的存在。

“師父,你,你真的入魔了嗎?”

“你是傻子嗎!”

莫悲聽見師娘幾乎有些氣急敗壞地在嗬斥自己。

“師父是入魔了。”謝天盈還和之前一樣,很喜歡和莫悲說話,他走上前幾步,莫悲聽見師娘後退的聲音。對方拉了自己一把,但發覺他憋著一口氣,死活不願動彈時,馬上就放棄了。

不是莫悲被眼前這個謝天盈嚇傻了,而是他發覺麵前的這個師父看到柳霜庭的舉動後,沒辦法地搖了搖頭,正是這個小小的動作,讓莫悲覺著,自己麵前站著的這個人,並不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