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悲這話一問出口,就看見柳霜庭漂亮的臉上劃過一絲不快的神情。師娘挑了挑眉,冷笑道:“那東西?你問他幹嘛?”
柳霜庭酸溜溜地說著狠話,心道莫悲醒來之後關心了謝天盈半天,又是擔心又是安慰的,怎麼輪到自己就隻有一句詢問其他男人的話呢。他當然知道莫悲也不是故意這麼做的孩子——正是因為知道這件事,他的心裏越發酸楚不安起來。他低頭看著小徒弟,深深吸了一口氣,想把心中那莫名的嫉妒壓下去。
為什麼要控製自己?莫悲不應該就是屬於自己的嗎?
柳霜庭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句話,所以他哼了一聲,大大方方地說:“別以為那件事我不知。他傷了你,我遇見他就把他殺了。雖然這幻境裏是無法徹底抹殺魂靈,但讓他從此不出現在你麵前也不是什麼難事。”
師娘!
莫悲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
柳霜庭吃醋吃得理直氣壯,仿佛自己就是莫悲的正宮大媳婦,不僅語出惡言,還理所應當地扭頭站在那裏,一副等負心漢來安慰的樣子。
到底誰才是負心漢阿?他現在回想起來師娘的“惡行惡狀”,屁股還在隱隱作痛呢。
要是換成以前,莫悲絕對當作啥也沒發生,隨便“哈哈”一下就糊弄過去了。可如今他和師娘同生共死過,對方把自己的情意和性命都捧在了莫悲眼前。
莫悲一身桃花債,心卻比那些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軟多了,萬萬是說不出什麼我可沒讓他為我死;或者是幻境而已,當不了真的混賬話。
“是這樣的,師娘。我尋他也不是為了什麼其他事兒,我是想著有他在,或許我們還有機會找到解決這麼多妖魔的方法。”
莫悲好聲好氣地勸說道,拉了拉柳霜庭的袖子,眼珠轉了轉,想想姐夫是怎麼哄亂吃醋的姐姐——光撿好聽的話說,堅決和其他小妖精劃分界限!
“我現在看見他比你還來氣!師娘你想想,我遇上那事兒和被狗咬了有什麼區別?”
說到這裏,莫悲頓了頓,心道按這個邏輯算,他也被自家師娘咬了不知道幾口呢。
不過在一頓連哄帶勸下,柳霜庭總算是收起了他那副陰陽怪氣的態度,又變回了莫悲熟悉的那個好師娘。
日頭高照,一片朗日清風。莫悲枕在自家師娘腿上,耳根被熱氣熏得暈暈乎乎,聽著師父包含笑意的言語輕聲說著一些玩笑話,想吃什麼水果零食,張張嘴就可以。
看上去是神仙也比不得的日子,莫悲卻待得是膽戰心驚。
他想起身,卻被師娘輕輕按住了肩頭。別看柳霜庭十指如玉,拿捏一個他還不是輕輕鬆鬆?
他想開口說話,每一句都被師父轉著圈兒的話語往回帶,莫悲本想做個盡心盡力,勤奮刻苦的好徒弟,從第一天開始就兢兢業業幫師父師娘籌謀脫身大計,可看這兩人的樣子,他們似乎希望莫悲還是老老實實當一個小乖徒弟才好。
師娘碧色的袖子搭在莫悲的麵上,替他遮住了些許刺目的陽光,也讓他有了點半夢半醒的睡意,含含糊糊和師父說了幾句話之後,莫悲便不作聲了,迷迷瞪瞪地被師娘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摸著頭發,心中的那些焦躁和擔憂莫名平複下來。
如果僅僅是這樣相處,那也挺好的。不知不覺已經開始滿滿接受兩個人的莫悲這樣想著,不自覺捏緊了師娘柔軟順滑的衣服袖子。他聽見師父靠過來的聲音,接著是“啪”得一聲,似乎是被師娘毫不客氣地打了回去。
“霜庭,你這種小氣的性子能不能改改?還真像一個女孩子家家。”
不虧是師父,找死的話也說得那麼流暢。
莫悲想笑,隻是困意濃重,嘴角隻是抬了抬,沒發出一點兒聲音。
“你再嘴上占我便宜,就去池底喂魚去吧。”
師娘凶了幾句,但似乎是怕吵到莫悲,嗓子壓得低低的:“你這種花花腸子還是離莫悲遠點好,別教壞他了。”
“這有什麼好教壞的?說得我想是什麼紈絝弟子一樣。”
“是嗎,摘得那麼清白?你以前那些情史我都不稀罕在你徒弟麵前說。”
“說就說罷,免得他一副被我看上還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樣。當初可是一大堆小姑娘哭著喊著要和我結成道侶呢。”
“哼。”
師父的話當然不能當十分真來聽,但裏麵最多隻有三分假。要是莫悲是個小姑娘,估計也會被師父那副風流浪子偏偏又對你溫柔情深的模樣迷個半死。
他心裏想著,不對,自己絕不應當這樣想,畢竟還有一個人住在自己心裏,又舍不得這大戰後的片刻溫馨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