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裏,燭火搖曳,宮女們有序的端著一盤盤菜肴擺在桌子上。皇上在劉公公的伺候下淨了手,率先坐在了桌子旁。
江黔看了看皇上,最後也洗過手坐在了他的下首坐。這時候劉公公執著酒壺想要給皇上倒酒,江黔伸手攔住他,從劉公公手裏取過酒壺,親自給皇上倒了一杯酒。
皇上看著沉穩的江黔,滿意的點了點頭。
江黔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之後,端起酒杯對著皇上道:“父皇,這杯酒兒臣敬您。”
皇上看著江黔,端起酒杯兩個人輕輕碰了下,隨後一口飲盡杯中酒。抬頭看著江黔,任由他再次為自己添上一杯酒,道:“你從來不曾與朕在同一個桌子上用膳,今夜就咱們兩個人,你不用太過拘束。”
江黔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劉公公也是個人精似的人,轉頭對著領頭的掌事宮女使了個眼色,掌事宮女立刻意會,帶著殿上的宮女行了一禮,退下了。
劉公公給皇上布了一些菜,轉頭對著皇上道:“皇上,今夜難得您跟景王殿下小酌,奴才留下伺候著。”
皇上點了點頭,看著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江黔,歎了口氣,道:“你怎麼不說話?是跟朕沒什麼話好說嗎?”
江黔聽了皇上的話立刻站起身,恭敬的道:“兒臣不敢。”
皇上看他這個樣子,重重歎了口氣,道:“是不是朕以前對你太過嚴厲了?”
這時候劉公公在一旁微笑道:“皇上貴為一國之君,從來都是嚴以律己,膝下的子嗣自然有些嚴格的,但是這都是為了皇子王爺們日後著想,也是無可厚非的。”
江黔聽劉公公替自己解圍,點頭道:“劉公公所言甚是,兒臣也是這樣認為的。”
皇上聽了以後卻並沒有說話,隻是臉上原本有著的一絲笑容此刻卻變得影蹤全無,隻是麵無表情的抬手將杯子裏的酒喝盡。
江黔抬眼看了皇上一眼,發現他的表情此時並不是生氣,但是也能看得出皇上現在的心情並不太好。這就讓江黔有些疑惑了,心裏仔細將自己見到皇上以後所說過的話跟做過的事過了一遍,發現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那自己的父皇到底是因為什麼而不高興了?
其實皇上現在隻是在歎息自己的兒子竟然對自己如此生疏,這讓他心裏一時之間有些難受。不管是哪個男人,隻要他是一個父親,都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對自己更親近些。
皇上看著滿桌子的菜肴,發現自己竟然連江黔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更別說一些別的事了,這樣一來皇上內心突然就湧現出了對江黔的歉意。
皇上伸手執著筷子在一道白斬雞跟酥香肘子麵前晃了幾個來回,最後還是夾了一塊酥香肘子放到江黔的碗裏,道:“你長這麼大,真都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
江黔看著年前的酥香肘子,夾起來放進嘴裏,微笑著道:“兒臣很喜歡吃酥香肘子。”
皇上看江黔不像是說假話,麵上這才恢複了笑容,點頭道:“喜歡就好。”
一旁的劉公公看到這裏心裏這才鬆了口氣,剛才皇上麵無表情的樣子讓他差點以為皇上又要罵江黔了。不過現在看來這父子兩個能好好的吃頓飯了,說不定還能平安的過一個親切而充滿回憶的夜晚。
因為皇上突然對江黔的和顏悅色,讓整頓飯吃下來都一直是和和氣氣的。
飯後皇上看著坐在那裏喝茶的江黔,微笑著道:“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與朕對弈一局?”
“能跟父皇對弈,是兒臣的榮幸,隻是兒臣棋藝拙劣,希望父皇不要嫌棄才是。”江黔微笑著看著皇上,從他漆黑明亮的眸子可以看出,他此時的心情也是很好。
皇上聽了以後笑著點了點江黔的方向,道:“你小子是不是在故作謙虛?朕可是聽你母妃提起過,說你的棋藝可是跟她不相上下的。”
江黔卻隻是笑笑沒說話。
這時候劉公公已經將棋盤擺放好,皇上執黑子,江黔執白子,黑子先行,白子隨後,不一會兒棋盤上便擺放了許多的棋子。
皇上看著棋盤上的棋子,心裏輕笑,隻覺得蓮貴妃平時跟自己說江黔的棋藝如何如何,都有些誇大了。
因為此時皇上的黑子已經將江黔白子中的一條大龍設計圍困,眼看著就要被自己吃掉了。
江黔自然也看出了自己的劣勢,最後執著白子看了半響,微笑道:“父皇棋藝精絕,是兒臣輸了。”
皇上抬頭看著麵帶微笑的江黔,突然心中想到一件事,他會不會是故意輸給自己的?能得蓮貴妃的誇讚,棋藝定是差不了多少。
但是如今自己與他才不過下了兩盞茶的時間他便落敗,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要麼他真的是棋藝很差,要麼就是他故意放水,在這兩者之間,皇上自然更傾向於後者。
想到這裏皇上挑了挑眉毛,嘴角邊的微笑收了收,一邊撿著棋子一邊道:“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