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兩點鍾。電視還在不厭其煩的賣著烏發產品。印在莫舒雲兩側太陽穴上的觸角慢慢的縮回球中,圓圓的球通體發出綠瑩瑩的光,持續了一兩秒鍾後漸漸暗淡了下去,回複到光溜溜的一個黑球模樣。
“——啊!”莫舒雲像突然緩過氣來似的把卡在自己喉嚨裏的一個尾音吐了出來,坐起身子愣愣地看著前方,眼神空空的。片刻之後拿起黑球起身消失在樓道裏,動作緩慢而機械,脖子僵硬。樓道裏回響著穩穩的,重重的腳步聲……
一輛老舊的小汽車小區門口的車閘前戛然而止。莫舒雲降下車窗,熟練的拿出門卡在感應區照了照,“滴”的一聲,車前的欄杆慢慢的升了起來。從崗亭的玻璃窗裏伸出個慵懶的保安的頭。
“這麼晚了還出去啊,”保安衝著莫舒雲喊,見沒回應,以為沒聽見,又補了一句,“有急事啊?”
莫舒雲轟響著車子機械地重複著他熟練的動作,頭也沒回地消失在夜色中,隻留下一臉愕然的保安歪著頭看著車子消失的方向。
“不可能不聽見啊,”保安撓著頭轉動著眼珠子,“什麼意思啊?發財了?!也不帶這樣不理人的啊!”
車子在下午發生爆炸的路邊停了下來。已經衝刷過的路麵在路燈的照射下泛著光。站在路邊就看得到爆炸的地方,有人在那裏支起兩盞燈,燈光的輝映下隱約還看得到警方圍起的警戒線。
莫舒雲邁著堅定的步子,即使走在草叢中深一腳淺一腳也看不出有些許猶豫,像夢遊一般直直的朝爆炸的坑邊走去。空氣中有些許凝重的氣氛在蔓延,遠處隱約可聞城市的喧囂。莫舒雲把攔在麵前的警戒布條劃拉到身後,直直的站在坑邊,緩緩的對著坑底舉起手中的黑球,一道道白光瞬間從他的指縫間放射出來,發出嗡嗡的破空之聲,散落在四處的金屬物好像經受不了白光的炙烤而慢慢融化,變成一團團流動的液體漸漸往坑底彙聚,然後騰起一道白光和黑球連接,像高壓電弧似的,滋滋作響。
“誰啊?——那是誰啊?!”有人在不遠處叫喊,打著手電邊朝這邊晃著邊奔跑過來。
光線漸漸的暗了下來。莫舒雲返身往回走,依然是堅定的穩穩的步伐,身後跟著一條直達坑底的白線,像山間細細的溪流,泛著水銀般的金屬光澤,奇怪的是溪流不是往下流,而是反著跟著莫舒雲往上跑。
“站住,我是警察!”警察追了過來,“如果——”
莫舒雲還是像沒聽見似的,隻是有些不耐煩地把手朝後麵抬起稍稍揮了一下,隻聽嘭的一聲,手電光在夜空劃了一道弧線,郊野上重新歸於沉寂,隻剩下他身後流動的金屬液體的嘶嘶聲,很小很小的,讓人難以覺察。
莫舒雲隨手把黑球丟在後座上,車外跟著的金屬液體很快就覆蓋了後座的車門,從門縫中向車內滲透,一絲絲一縷縷的在後座上堆積。莫舒雲對此絲毫不予理會,徑直開著車往回駛去……
…………
電視裏的主持人在聲嘶力竭的推銷著手中的一款首飾,屏幕上不時閃動著讓人匪夷所思的價格。
莫舒雲暈暈的睜開眼睛,慢慢地活動了一下有點酸痛的身子,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使勁揉了揉眼睛,低下頭又閉上眼睛養了一會神,突然感覺到有些異樣,一激靈竟然蹦出兩三米遠,回過頭嚇得話也說不出來。
“你你,你——是誰?”
沙發上坐著一位淺笑著的年輕女子,精致的臉龐泛著一層絨光,細脖如筍,一襲白裙襯托出婀娜有致的身材,如此絕色美女莫舒雲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凝視。
總覺得有些眼熟,在莫舒雲的朋友同事圈子裏肯定沒有這樣出色的女子,那是在哪兒看見過?這個疑問隻是在莫舒雲腦中閃了一下,在他看來現在去糾結這個問題有些不合時宜。
幾秒的對視之後莫舒雲稍稍鎮定下來,使勁地在腦中搜索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仿佛自己這一晚都在現實和夢境中穿越,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來。被莫舒雲這麼一喊年輕女子表情隻是凝了凝,沒有太去在意莫舒雲的驚悸,依然款款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