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後的市中醫醫院門前,較過去明顯熱鬧了許多。
孫敬翰走進張亞茹的病房時,已近九點鍾了。
“孫大哥!你可來了。我都想死你了。此時此刻,我又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一見了孫敬翰的麵,張亞茹就欣喜若狂地說。
孫敬翰幾步走到床前,激動地眼淚圍著眼圈轉,輕聲問:“你好嗎?”
張亞茹眼含熱淚,點點頭,說:“我很好,您呢?”
孫敬翰說:“我也很好。怎麼就你一個人?沒有人陪床嗎?”
張亞茹說:“我媽剛走一會兒,不知學校裏有什麼事,打電話來,讓去一下。孫大哥,你坐呀!”
孫敬翰坐在床邊的方凳上,笑著說:“你的氣色可真好。哪像個病人呢?”
張亞茹說:“孫大哥,你就別給我開心了。自從確診了我患的是這種病,我的心早就死了。現在跟您說話的,隻是一具軀殼。一切希望和理想,早就煙飛灰滅了。”
為了減輕她極度悲觀的情緒,孫敬翰故作開心地說:“那可不行。你別忘了,咱倆可是有言在先的,等京藏鐵路通車以後,要一起去**參觀布達拉宮的。如果有可能的話,還要一起攀登珠穆朗瑪峰。嚐試一下,站在世界屋脊上是一種怎樣的感受。我想:一定會很刺激、很自豪、很有成就感。”
張亞茹淡淡一笑說:“那是自然。您想啊,站在自己國家的土地上,就能眺望全世界,那該是多大福分啊!其他國家的人,想都別想。不過您完全有希望實現這個夢想,而我是不敢奢望了。”
孫敬翰說:“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京藏鐵路很快就要通車了,你的病也在一天天好轉。到時候,假使你因體力不支不能自己行走,我就是背也要把你背上火車去,絕不能讓咱們之間的約定成為一句空話。你現在什麼都別想,就安心養病吧!那一天不會太遠了。”
張亞茹感動得半天才說出話來:“那好吧!我爭取能活到那一天,親眼見證……”話還沒說完,她的眼圈就紅了,後半句話卡在了喉嚨裏。
見狀,孫敬翰趕緊轉移她的注意力。他像慈父一樣,親切地問:“早飯想吃點什麼?”
張亞茹欣慰地一笑說:“早都吃過了。”她用手比劃著,“天還不亮,我媽媽就從醫院的食堂買回來一大碗餛飩。我媽媽說:是她求廚師特意為我加工的,特香!一口氣都讓我給報銷了。不信您瞧,肚皮都快要撐爆了。”
孫敬翰見了張亞茹以後,除了看著她有些焦心,另一種感覺是:僅十多天沒見麵,她好像又成熟了許多。心想:這一明顯的變化,會不會與她正在經曆著的這場磨難有關呢?認真地注視了她一會兒,他指著床頭櫃上的食品袋說:“亞茹,由於急於想見到你,事先也沒打個電話征求你的意見,就盲目地給你買了些香蕉、蘋果、荔枝,還有一些小點心。也不知你忌不忌口?”
張亞茹望著一大兜的東西,半天後說:“在飲食上,倒沒聽醫生說該忌諱什麼。隻是又讓您破費了不少。我替我爸媽,還有我自己謝謝您了。”
孫敬翰說:“沒忌諱就好。”他隨手拿起一隻紅蘋果,“先吃個蘋果吧!總躺著容易上火。看!水果刀也是剛在超市裏買的。”
這時,一對滾燙的淚珠從張亞茹的眼眶溢出。她眨了眨眼睛說:“我現在還不想吃。想吃了我就說話了。”
孫敬翰俯下身去,用麵巾紙為她拭淨了眼淚。
張亞茹深情地、久久地望著他出神。
孫敬翰有些尷尬地說:“幹嗎這麼盯著我呀?仿佛不認識似的。”
此時,張亞茹的心情漸入佳境。她調皮地眨了幾下眼睛,關心地問:“孫大哥,你的眼睛……”
孫敬翰搪塞說:“熬夜寫東西來著,快天亮了才睡了一小會。很紅嗎?”
張亞茹點點頭。又問:“到了一個全新的工作環境,肯定要有一個適應過程,新官上任三把火嘛。工作還順利吧!”
孫敬翰不好意思說:“幾天不見,你也變得庸俗了。我算什麼官啊?”
張亞茹抿嘴笑著說:“還是那麼謙虛。”
孫敬翰說:“不是謙虛。實事求是。”
張亞茹說:“好了,不較這個真了。孫大哥,早上吃的太飽了,我想到外麵遛遛食去,順便呼吸點新鮮空氣。您有時間陪我一會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