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氏示意讓丫鬟上茶點果子,拉著少女坐下:“在老夫人那裏過來的吧。”
蘇襄款款坐下:“嗯,給外祖母請了安過來的。”
少女拈起青碟上一顆泛著晶瑩水珠的棗子送入口中,舉手投足之間透著自然。三舅舅和三舅母皆是潑朗性子,她太拘謹的話便顯生分了,更何況來了已經有一個月有餘,幾人關係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見少女隨意吃起東西來,應氏就更放開了性子,直言道:“老夫人偏疼表姑娘,每日午膳過後就盼著表姑娘來,見不到你都不肯午憩呢。”
表姑娘每次來都先去清心堂,在她這裏呆完還要去苗氏那裏,所以每每在她這兒逗留的時間是最短的,應氏心裏鬱悶卻也不好說什麼,總不能跟老夫人搶人不是。
謝清笙從院子裏一步一步慢條斯理地走進來,就著桌子旁邊扶著坐下,露出敞亮的笑:“這段時間辛苦襄兒了,每日都要過來給我施針調藥。”
感激的話他已經說過太多了,也不知外甥女嫌不嫌他聒噪,反正他是說多少遍都無以表達心中的萬分之一,坐在輪座上已經三十多年,他從未想過有一天這雙腿還能走,他曾經以為他會老死在木製輪座上,也想過自了,終究還是舍不下妻兒。
如今外甥女治好了他的腿,說是再造之恩都不為過,更別說還治好了他的小兒子。昨日兒子都會喊爹了呢,雖然翟兒五歲才開始學說話,不過兒子學得倒是很快,所以他不擔心啞症會對他的語言造成影響。
蘇襄看著眼前的三舅舅,許是心誌有了不同,謝清笙短短一個月看起來竟似越活越年輕了一般,瞧著意氣風發,眉目清朗。
見謝清笙提起,少女幹脆也把今日過來的主題吐了出來:“對襄兒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舅舅不必太記掛於心。這幾日我檢查過舅舅的腿腳,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後續不用再施針了,隻需按時再吃上一個月的藥,適時練步就可以了。所以從明日開始襄兒就不再日日過來了。”
聽著少女前麵的話語,應氏與謝清笙均如聽教的學生一般,乖巧點頭,直到少女說完最後一句才反應過來。表姑娘是說從明日開始就不過來了?
應氏嗔了謝清笙一眼,意思是瞧你剛剛說的話,現在表姑娘說不過來了,她還一時無法反駁。前頭說了辛苦別人日日過來,人家現在說不過來了,她總不能讓別人再辛苦堅持一下吧,這就過分了啊。
謝清笙意會妻子眼中的含義,悻悻摸了摸鼻尖。
應氏幹笑了下:“老爺這腿不會再出什麼毛病了吧,沒有表姑娘看著,心裏總是不踏實的咧。”
有時候練步練多練少她與夫君都能爭論一番,夫君著急著多練,說這樣才能好得快,而她則堅持每日練一小會,多點休息,最後爭論的結果都是說等表姑娘過來定奪誰是誰非。現在表姑娘說不過來了,她再跟老爺爭論的時候誰做判官呀。
蘇襄牽唇笑道:“三舅母莫不是信不過我?”
應氏連連否認:“表姑娘哪裏的話。你說的我們自是會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