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羌人都城的夜晚,總是比京城要冷上那麼幾分。

蕭歌用過晚膳之後,便一人坐在屋中。

此刻,屋外又刮起了風,陣陣微風拂動,將外麵的樹枝吹得沙沙作響。

蕭歌想到今日靈山老人的話,低頭摩挲著肚子。

若是真的能保住這孩子,她也算是不留遺憾。

不知今日是不是因為用了藥的緣故,她總覺得,腹中傳來一陣說不出的熱辣之感,那熱辣之感每向上湧動一次,她便覺得胃部酸脹一分。

“歌兒。”

屋門打開,宇文席一手拎著一隻銅壺,另外一隻手,端著一隻銅盆,走進屋中。

那盆子上,竟然還搭著一隻白色的毛巾。

瞧到這架勢,蕭歌不由起身,錯愕地望著宇文席,驚訝的目光在銅盆和宇文席的身上遊走了一圈,詫異地望著他,“你……你這是要做什麼?”

“師祖說了,你在孕期之中,定要多多泡腳,才能祛除你身上的寒毒之氣,也好促進你的……”

宇文席思量了一會兒,才將那個詞說出來,“血液循環。”

“那你要做什麼?”

蕭歌錯愕的目光,沒有因為宇文席的解釋,落下半分,反而更加不解,滿眼迷惘。

不想,宇文席卻像是看一個未開化的孩子一般,望著蕭歌,揚動下巴,指了指自己手中的銅盆,“當然是給你泡腳啊。”

這話一出,驚得蕭歌猛地後退一步,如若不是及時扶住桌子,險些跌倒。

“你……你給我泡腳?”

她滿麵驚訝,不由自主地低下頭,望著自己的腳尖。

蕭歌依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沒有聽錯吧?

宇文席要給自己泡腳。

這簡直是聞所未聞!

雖然這些年,宇文席這個晉王當的也並不完全順心順意,可若是要他給人泡腳……

那樣的場麵,蕭歌依舊覺得難以想象。

宇文席倒是對自己的新身份十分適應,也不管蕭歌用如何詫異的目光盯著,已經快步往蕭歌麵前走來。

蕭歌本能地向後退上兩步,眉眼之中,竟然露出了幾分慌亂之色。

宇文席卻似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她的異常,還在緩步向前而來。

就在宇文席走到蕭歌麵前之時,卻見蕭歌驟然捂住自己的嘴,另外一隻手抬起,不住在宇文席麵前晃動著。

宇文席不明就裏,才要上前,蕭歌的身子一躬,一陣幹嘔,胃中翻江倒海的感覺瞬間襲來,接著便是一嘴的辛辣味。

她顧不得許多,奪過宇文席手中的銅盆,便伏在盆邊,哇哇地吐了起來。

宇文席手足無措,站在蕭歌身後,偏著頭,滿麵錯愕。

待到蕭歌哇哇地吐了個幹淨,才局促地抬起眼,從腰間摸出別著的帕子,隨意擦了擦嘴角,略顯尷尬。

“這……這……我……我不是因為看到你……我是因為……”

她結結巴巴,吞吞吐吐,竟然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好在宇文席臉上的尷尬之色立即消失,連著對她擺擺手,依舊是那副寵溺的模樣。